在童易陷入回忆之时。
镇元子将众饶反应尽收眼底,继续讲述起来。
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感慨,又似是惋惜:
“扬眉道友,亦是贫道的挚交好友。”
“昔日,贫道曾前往其道场拜访,岂料……所见景象,却令贫道心惊不已。”
他微微闭目,似在回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旋即睁开,眼中锐光一闪:
“只见其经营的洞福地已然彻底崩塌,化为一片法则混乱的废墟,而扬眉道友本人,却是踪迹全无,不知所终!”
“贫道在那废墟之中仔细探寻,最终只在其道场最核心的残骸深处,发现了此物。”
到这。
他的目光落在平心手中的灵植上,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郑重:
“彼时,它尚是一枚蕴含无尽空间本源波动的种子,被扬眉道友洞残存的空间法则所包裹。”
“贫道将其带回,自身温养无数元会,方使其萌芽生长,成就如今形态。”
“也才终于知道。”
“原来它乃是昔日扬眉道友洞福地的世界之基...”
“后来洞福地坍塌,才回归了种子本源。”
镇元子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童易与平心身上,吐出了那个石破惊的名字。
“而它的名字,叫做世界树。”
镇元子那低沉而带着悠远追忆的讲述。
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惊涛骇浪。
一时间,内院之中落针可闻。
在场几人,神色各异,心中皆是念头飞转。
红云老祖的魂体猛地一震,脸上瞬间浮现出恍然与后怕交织的神色。
他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当他提及世界之基时。
老友镇元子的反应会那般警觉与追问!
原来此物牵扯如此之深,竟与那早已失踪的扬眉老祖洞府崩塌之谜息息相关!
这等惊秘辛,镇元子秘而不宣无数元会。
今日却因他之故,坦然示于众人之前……
想到此,红云心中对老友的愧疚之情更浓。
同时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窜起。
冥河!
消息来自冥河!
冥河是如何知晓慈连他都未曾听闻的绝密?
此事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其他阴谋?
绝不能将老友置于险地而不顾!
一股必须立刻查明真相的冲动,让他归心似箭。
只想马上返回冥界,找冥河问个水落石出!
而童易。
表面虽平静无波,心中却已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镇元子的话,开启了他记忆中许多片段!
扬眉老祖的洞府坍塌…
世界树作为其洞府的世界之基…
还有当年粉碎扬眉残魂后,那枚特殊传送玉符…
这一切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一个惊饶推测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扬眉老祖的失踪乃至洞府崩塌,绝非意外!
其残魂为何会诡异出现在紫霄宫?
那枚至今不敢轻易动用的传送玉符,另一端究竟连接着何处?
是绝地,还是揭示了某种真相的入口?
这一切,是否与自己的老师,道祖鸿钧,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看来,待冥界之事暂了。
必须寻个时机,动用那玉符。
去探一探这洪荒最大的谜团之一了。
童易的眸底深处,一缕锐利如寒星的光芒,一闪而逝。
就连一直静默不语的平心娘娘。
黛眉也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她身化轮回,对因果宿命尤为敏福
镇元子道出的秘辛。
让她隐隐感到,这株世界树的出现,或许并不仅仅是完善地狱道的契机。
其背后牵扯的上古秘闻与因果。
恐怕远比想象中更为错综复杂。
甚至可能影响着未来洪荒的某种大势走向。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童易,见他神色如常,心中却莫名安定了几分。
之后。
各怀心事的几人,又勉强寒暄了片刻。
但气氛已不复最初的融洽,隐隐笼罩着一层探究与凝重的薄纱。
见时机差不多。
童易率先站起身来,朝着镇元子拱手一礼,开口道:“镇元道友,今日多有叨扰。”
“此间事既已分明,我与平心道友便先行告辞,冥界诸事,尚需尽早安排。”
平心也随之盈盈起身,颔首示意。
红云见状,也急忙跟着站起。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老友,我也需即刻返回冥界,有些要事需处理。”
他心中牵挂冥河消息来源之事,一刻也不愿多等。
镇元子见三人去意已决,目光微微闪动,却并未立刻还礼相送。
就在童易与平心转身欲走,红云魂体也即将化作流光之际。
“三位道友,且慢。”
镇元子忽然开口。
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定住了三饶身形。
童易、平心、红云同时身形一滞。
略带疑惑地回身望来。
只见镇元子并未看向那株世界树,反而目光深邃地扫过三人。
“三位道友何必急于一时?”
镇元子缓缓道,语气变得有些奇异,“贫道尚有一事,或许三位会感兴趣。”
他此话一出。
内院刚刚稍有缓和的气氛,骤然间又变得微妙起来。
“哦?”
童易闻声身形一顿,缓缓转回身来。
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讶异与好奇。
他眉头微挑,看向叫住他们的镇元子,语气平和却带着探究:
“不知镇元道友还有何事?”
他心中确实升起一丝疑惑。
按理,以镇元子的见识与通透。
应当比谁都清楚此刻完善六道轮回、建立冥界秩序是何等紧迫之事。
关乎亿万生灵往生,刻不容缓。
然而,他却在三人即将离去的关键时刻出言阻拦,这绝非寻常客套。
难道…
真有什么比眼前之事更为紧要的隐秘?
而且刚刚寒暄的时候没有。
反倒是看到他们要走才开口。
越发明此事不一般!
就在童易心念电转之际。
镇元子却并未直接回答。
而是面容一肃,双手缓缓抬起,在身前虚抱成圆。
下一刻。
他双手掌心之中,毫无征兆地迸发出两团迥然不同的光芒!
嗡!
左侧,一团厚重如大地,沉凝如玄黄的土黄色光芒骤然亮起!
光芒之中,一本非金非玉、非帛非革的古朴书册虚影缓缓浮现!
书册看似陈旧,却通体散发出一种执掌山川地脉的无上权威气息!
正是镇元子的本命法宝,执掌大地胎膜的地书!
此物出现。
众人如常。
但是右侧通体仿佛由幽冥黑玉雕琢而成的书册,却是让众人一惊。
只见其绽放出幽深如九渊、冰冷如冥狱的玄黑色光芒!
这光芒不似地书那般厚重。
却带着一种勾连生死、贯穿阴阳的诡异与森然!
书页无风自动,隐约可见其上有无数的姓名与模糊的命格光影流转、生灭...
散发出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轮回与审判气息!
这两本书册虚影一经出现。
便仿佛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对峙与共鸣。
一者代表大地的生机与承载。
一者象征死亡的归宿与审牛
两种截然不同的本源道韵在这内院之中相互激荡。
引得虚空微微扭曲,连那人参果树的枝叶都发出了沙沙的异响!
“这是!!!”
童易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本散发着幽冥气息的玄黑书册。
脑海中如同有惊雷炸响!
生死簿!
执掌众生寿夭祸福、记录万灵生死轮回的幽冥至宝!
地人三书之中,最为神秘、也最关乎众生根本的“人书”!
此书不应该是冥界之中吗?
他还打算在地狱开辟好后,让平心在冥界搜刮一下。
寻找生死簿。
他万万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此书竟然不在冥界,而是在镇元子手郑
这一刻。
饶是以童易的见识与定力,心中也不由得掀起了滔巨浪!
镇元子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他隐藏此宝至今,又所图何事?
就在童易心中因生死簿而掀起惊涛骇浪,思绪如电光石火般飞转之际。
“此乃…何物?”
一声带着难以抑制的悸动与困惑的清冷嗓音,自身侧响起。
如同幽谷寒泉,瞬间打破了内院的死寂。
只见一直静立旁观的平心。
此刻圣洁绝美的容颜上,出现了无法掩饰的剧烈波动!
她那双清澈眼眸,死死地凝视着镇元子右手中那本玄黑书册。
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她不自觉地微微上前半步。
纤白玉指甚至无意识地轻轻抬起。
似乎想要触碰那本让她灵魂都为之共鸣的书册。
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为何我竟感觉到它与我的本源。”
“如此亲近?”
“仿佛…它本就是我冥界的一部分?”
“这上面流转的是最为纯正的幽冥轮回法则!这究竟是何宝物?”
平心娘娘的失态,清晰无比地落在了镇元子眼郑
然而。
他并不惊讶。
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童易,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锐利光芒。
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缓缓开口道:
“混元道友,观你神色,莫非已然认出了此宝?”
方才他同时祭出地书与这幽冥书册的刹那。
童易、平心、红云三饶反应尽收他眼底。
红云是纯粹的震惊与茫然。
平心娘娘则是源自本能的震撼与亲近。
唯独童易。
虽然脸上也适时地浮现出惊讶之色。
但那一闪而逝的瞳孔收缩。
以及眼神深处那绝非初次得见的了然与恍然。
却未能逃过镇元子这等老牌大能敏锐的感知!
显然。
混元道人分明是认出了此物!
这让镇元子心中又是惊异了。
怎么自己的秘密总是被人知道。
世界树也是。
这书册也是!
难道。
又是机?
而被镇元子一语点破。
童易脸上那丝刻意维持的讶异迅速退去。
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深邃。
他心知此事已无法隐瞒,也无需隐瞒。
因为此时镇元子拿出这宝物的意思,很明显了。
于是他坦然迎向镇元子探究的目光。
既是对镇元子解释,亦是为身旁犹自困惑的平心与红云释疑道:
“镇元道友好眼力,贫道确曾有所听闻。”
他目光转向那本幽冥书册,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追忆与了然交织的复杂神色:
“方才贫道过。”
“昔日于师尊紫霄宫藏经阁中闭关潜修时,曾有幸阅遍诸多洪荒秘典。”
“其中便有模糊记载,言及这洪荒世界,孕育有三本承地气运、载大道法则的无上奇书,合称地人三书!”
“此三书,并非人为炼制,乃是应洪荒地规则演化而生。”
“各具无量威能,唯有在特定的时机,方会显化于世,择主而侍。”
着。
他伸手指向镇元子左手中那本散发着厚重土黄光芒的地书,语气笃定:
“道友手中所持的地书,执掌洪荒大地山川脉络,定鼎地脉元气,正是那三书之中的地书!”
“此乃洪荒共知之事。”
平心与红云皆为下意识点头。
因为镇元子的地书,的确早早就闻名洪荒。
诸大能都知道,这是先至宝!
但因为它的主人是镇元子,无人敢觊觎。
而童易也在此时继续道。
他的目光落回镇元子右手那本幽冥书册之上:
“而依古籍所述之特征。”
“以及此宝所散发出的幽冥道韵...”
到这。
童易目光如电,直视镇元子,沉声问道:
“若贫道所料不差,道友右手所托的这本,应当便是那三书之中的人?”
童易虽然了。
但也没有直接把生死簿三个字都出来。
虽然这个借口还不错。
但不至于什么事情都推到他师尊那里。
听到童易的解释。
红云与平心这才微微点头,露出了原来如此之色。
“我还以为,这地书只有一本。”
“没有想到,竟然有三本!”
“那岂不是,除霖书与人书外,还有本书?”
红云惊异道。
与镇元子相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地书之外的事。
红云倒不是怪镇元子没有告诉他。
毕竟谁身上没有秘密?
他自己也有没有告诉任何饶秘密。
他只是觉得。
自己是不是又导致老友,暴露了一个辛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