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应该是下会的人,是派来盯着马大姐(陈朵)的。他没有动,明马大姐的行动是私下的,或者,是他默认的。
马大姐要来干什么?
直觉告诉李道然,那女人是冲着冯宝宝来的。
“宝儿,听我。”李道然挣扎着抬起头,虽然身体还发虚,但语气已经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
“她要过来了。记住我的话:不要让她靠近青牛,更不要让她靠近你三尺之内。”
冯宝宝偏了偏头,不解地问道:“为啥子嘛?她长得有点像我,摸起来也像我,但又没得我纯净,她要来跟我的话,我可以问一下她的。”
“不行!”李道然几乎是吼出来,随后赶紧压低声音。
“她现在是活死人,是蛊毒和蛊术的媒介!你不能靠近她!她的炁很危险,非常危险!”
李道然想起了陈朵的设定。冯宝宝是“纯净”的“道”,而陈朵是被人为扭曲的“术”。两者一旦接触,后果难料。
“哦,危险啊……”冯宝宝若有所思,但很快,她的目光变得专注。
“那要不要我把她打跑?”她做了一个砍瓜切材手势。
“不,不能打。”李道然拒绝了。“至少现在,不能在龙虎山的地界上动手。”
“张之维刚把全性打跑,要是你再跟那女人打起来,性质就不一样了。龙虎山承受不住连续的冲击。”
李道然清楚,老师现在看似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只要他离开龙虎山半步,世界规则立刻就会对他施加压力。
李道然自己也是一样。
“所以,你得用一种……道祖的方式,让她退走。”
李道然思考着,忽然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躺着睡觉的青牛身上。
“青牛。青牛呢?”
“青牛啊,它睡得香得很,还打了几个嗝。”冯宝宝老实回答。
李道然心中有了主意。
青牛是他人前显圣的灵宠。
“宝儿,把青牛唤醒。”
冯宝宝点零头,轻巧地走过去。她用脚尖踢了踢青牛的屁股。
“牛,醒一下,莫睡了。”
青牛哼哧了一声,继续睡觉。
冯宝宝加大了力度:“道祖喊你,快起来干活儿。”
青牛这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眼神里写满了“不情愿”。
“你让它面对着那个女人,然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李道然吩咐道。
冯宝宝将青牛推了起来,让它对着山道,那里,马大姐正抱着陈朵,一步步走上来。
马大姐的动作很慢,很稳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散步。她似乎没有把老师的威慑放在眼里,或者,她根本不在意。
当她走到距离观云台大约三十丈的位置时,她停了下来。
冯宝宝站在青牛身边,像一座山,岿然不动。
“喂,你走不走哦?再走,我就要动手了。”冯宝宝用她那特有的直白语气喊道。
马大姐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怀中的婴儿忽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啼哭。
“道祖,她不回答,咋办?”冯宝宝看向李道然。
李道然深吸一口气,开始集中他那一点点恢复的炁,灌注到“道监督者”的称号上去。
他要做的,不是动手,而是通过青牛,展现“道”的威严。
“你,对着青牛的耳朵,一句话。”李道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每一个字都耗费他巨大的心力。
“什么?”
“——你可知,簇为何处?……用你的四川话。”
冯宝宝歪了歪头,虽然不明白,但仍照做了。
她附身,凑近青牛的耳朵,用她那特有的腔调,轻轻开口。
“牛牛,你可知,这块地方是搞啥子咧?”
青牛身体猛地一震。
李道然的炁,借着冯宝宝的身体,以最直接的方式导入青牛体内,激活了那一点点残存的道威严。
一瞬间,青牛周身的气场彻底改变。
它不再是那个慵懒的牛,而是一座横亘在地间的山岳。
那股威压不是雷霆的刚猛,而是规则的厚重。
青牛,缓缓抬起头。
它没有发出声音。它只是用它那双带着古老和宁静的眼睛,隔着三十丈的距离,看向了马大姐。
那眼神,像是跨越了数千年的时光。
马大姐的身体,在青牛目光接触到的瞬间,猛地颤抖了一下。
她怀中的陈朵,哭声也停了下来。
马大姐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位置。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为复杂的挣扎。
她抱紧了怀中的婴儿,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快!再问她一句!”李道然的声音愈发急促。
冯宝宝迅速反应过来,再次凑近青牛的耳朵,用更直接的语气问:
“你晓不晓得,你在做啥子?”
青牛的威压更甚。一股无形的势,朝着马大姐压了过去。
那不是攻击,却是绝对的审牛
在“道监督者”的借力之下,青牛所散发出来的,就是一种“道”对“非道”的审视。
马大姐猛地转身,她没有丝毫犹豫,抱紧了陈朵,以比来时快三倍的速度,冲进了密林,头也不回。
她逃了。
李道然心中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
他仅仅是借用青牛做了一个“警示”,就让这位在未来搅动异人界的蛊身圣童避开了。
“道祖,她跑咯。莫意思。”冯宝宝有些失望。
李道然虚弱地笑了笑:“她跑了,事情才刚开始。宝儿,你做的很好。”
他感觉刚才那一瞬的借力,几乎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点炁。
身体再次陷入彻底的空虚。
“回去,让我再靠一会儿。”李道然道。
冯宝宝马上调整姿势,让他重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道祖,那牛牛呢?它又睡着了。”
李道然看向那头刚刚完成了一次“道威严”展示的青牛。
它确实又睡着了,哼哧哼哧,仿佛刚才的一切与它无关。
“让它睡。等它醒了,别忘了喂它一点……”
李道然思考了一下,
“这次,喂它新青草。它立了大功。”
“哎,晓得了。这牛,比张楚岚好使。”冯宝宝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