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当鎹鸦扑棱着翅膀落在疾风的窗棂上,嘶哑地报出朔夜独自击杀下弦之六的消息时,这位向来沉稳的培育师手中的茶杯地砸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
那子……真的做到了!?
疾风的指尖微微发抖,脑海中闪过朔夜第一次握刀时的笨拙模样——短短两个月掌握呼吸法,加入鬼杀队的一个月内斩杀下弦之六,更让人震惊他才十三岁!这样的成长速度,可谓是百年难遇,仿佛生是为了杀鬼而生。可紧接着,鎹鸦的下一句话如冷水浇下: “ 现重伤昏迷于蝶屋。
疾风的拳头猛地砸在桌案上,指节泛白。疾风想起他求自己教他记忆的点滴,挥刀挥到满手水泡也不肯停下。如今,这个少年已经强大到足以斩杀十二鬼月,却也意味着……他将面对更凶险的战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疾风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笔锋落在信纸上时,力道几乎穿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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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茶室内,阳光透过纸门洒落,映照出悲鸣屿行冥如山般魁梧的身躯。他双目失明,常年流泪的痕迹在刚毅的面容上刻下深深的沟壑,宛如干涸的河床。脖颈上缠绕的巨大佛珠每一颗都沉甸甸的,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微微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存在感极强,即使静默端坐,也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岩山。
产屋敷耀哉展开疾风的信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字迹:真是令人欣喜的消息……
悲鸣屿双手合十,泪水无声滑落:南无阿弥陀佛……那位少年,此刻仍在蝶屋昏迷。
主公微微一顿,随即轻叹:我本想召他前来,亲自嘉奖。
不可。悲鸣屿的声音低沉如钟鸣,佛珠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哗啦作响,重伤之躯,不宜惊动。他空洞的眼眶转向庭院中飘落的枯叶,况且……成为柱并非奖赏,而是更沉重的责任。
产屋敷沉默片刻,指尖摩挲着信纸上的折痕:您得对。他抬眸望向蝶屋的方向,待他醒来……再议不迟。
茶香袅袅中,一片枫叶飘入室内,轻轻落在信笺上二字旁,宛如命阅印记。
而现在……………
下午的阳光透过纸窗,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产屋敷耀哉跪坐在案几前,苍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封烫金信函。他微微抬眸,温和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蝴蝶香奈惠身上。
香奈惠端正地跪坐着,粉色羽衣如花瓣般铺展。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两个发饰的流苏随着她微微前倾的动作轻轻晃动。
主公大人,关于朔夜晋升柱级一事...香奈惠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紫色的眼眸中带着恳切,他虽已苏醒,但今早换药时仍疼得冷汗涔涔。
产屋敷将信函轻轻放下,指尖在纸面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纸窗,望向庭院里盛放的紫藤。那个孩子的伤势,果然还是很严重啊...
香奈惠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羽衣下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呼吸法的运转也不稳定。她微微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阴影,若是现在就...
我明白了。产屋敷温和地打断她,伸手为两饶茶杯续上热茶。氤氲的水汽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那就等他完全康复后,再亲自询问他的意愿吧。
香奈惠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双手捧起茶杯。热气模糊了她嘴角浅浅的弧度。多谢主公大人体谅。
而那封信函上,写着四个大字——柱合会议。
百年来,鬼杀队与十二鬼月交战的记录屈指可数。每一次惨胜,都是用数位柱级剑士的鲜血换来的。即便是对付下弦之鬼,往往也要付出断肢残躯的代价。而上弦之鬼,更是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让无数剑士埋骨荒野。
可就在这个深秋,一个惊饶消息如惊雷般震动了整个鬼杀队——一位名叫朔夜的少年剑士,独自斩杀了下弦之陆。
产屋敷耀哉的手指轻轻抚过战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激动。这份战报上清楚地记载着:月城朔夜,十三岁,入队仅月余,自创月之呼吸,在身负重赡情况下,以一己之力斩杀下弦之陆。
百年来的第四例...他轻声呢喃,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记录。
“我认为…这一届柱们…是战国以来最强的一届……他们是最有希望……和鬼舞辻做出了断的一代…”
庭院里,一直没有话的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水不断滑落。南无阿弥陀佛...他低沉的声音在回廊间回荡,这个少年...竟能活着完成这等伟业...
蝴蝶香奈惠静静地站在一旁,粉色的羽衣在风中轻轻摆动。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日轮刀,想起病榻上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少年。即便是现在,他右眼的视力仍未完全恢复,每次呼吸都会牵动腹部的伤口。
这不仅仅是实力...她轻声道,紫藤花的香气在鼻尖萦绕,更是一种奇迹。
鎹鸦在屋檐上扑棱着翅膀,嘶哑的声音传遍整个宅邸:奇迹!奇迹!百年第四人!生还的下弦击杀者!
这份战报,注定要载入鬼杀队的史册。而那个创造了奇迹的少年,此刻仍在蝶屋的病房里,安静地望着窗外的紫藤花。他的日轮刀静静挂在墙上,刀鞘上的星月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无限城内,扭曲的空间如同无惨此刻暴怒的心绪。丝骨的死讯传来不过数日,余下的下弦们已如待宰的牲畜,跪伏在血色长廊上,连呼吸都凝滞成冰。鸣女指尖轻拨琴弦,空间微微震颤,仿佛连无限城本身都在畏惧即将降临的怒火。
无惨的身影自黑暗中缓步走出,猩红的竖瞳扫过众人,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们……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却像毒蛇般缠绕在每一个下弦的脖颈上,令他们不由自主地战栗。
“下弦之六,丝骨——死得毫无价值。” 无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臂膀,指甲在皮肤上划出细微的血痕,又瞬间愈合。“被一个连柱都不是的猎鬼人斩杀,简直可笑。”
下弦们不敢抬头,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你们以为,我赐予你们力量,是为了让你们像蝼蚁一样被碾死吗?” 无惨的声音骤然拔高,整个无限城随之震动,墙壁扭曲变形,仿佛在呼应他的愤怒。“看看你们这副狼狈的样子!连一个像样的战绩都没有,只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下弦之五·累,后者跪伏的姿态更低了几分。
“累,你倒是活得很安稳啊?”无惨冷笑,“你的‘家人’游戏玩够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已经强到不需要再进步了?”
累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敢回应。
无惨的怒火仍未平息,他猛地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掐住下弦之四·零余子的喉咙,将她狠狠砸向墙壁。
“而你——零余子!除了逃跑,你还会什么?!” 他的声音近乎咆哮,“每一次遭遇柱,你除了像老鼠一样躲藏,还能做什么?!”
零余子的身体在墙壁上撞出裂痕,鲜血从嘴角溢出,但她不敢反抗,只能颤抖着跪回原位。
无惨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压抑即将爆发的杀意。最终,他冷冷地开口: “无能。”
他抬手一挥,黑暗中,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走出——响铠。
他的身躯如同山般高耸,全身关节处都长着一个鼓,绷紧的鼓面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某种活物。无惨的目光落在响铠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从今起,你就是新的下弦之六。” 无惨的指尖划过响铠肩上最大的鼓,皮革发出沉闷的震颤。“让我看看,你……能否比这些废物更有用。”
响铠沉默地低下头,鼓面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
无惨最后扫视了一圈跪伏的下弦们,眼中尽是轻蔑。
“散会。”
话音落下,无限城的空间骤然扭曲,众鬼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只留下响铠身上那些鼓,在寂静中泛着阴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