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霜降悄然而临,地间仿佛被一层肃杀之气所笼罩。凛冽寒风似无数冰刀,肆意地刮过长江江面,那江水仿若凝结了千古寒意,砭人肌骨,透着令权寒的冷意。
宜昌码头,往昔本是一派商贾往来如织、货物堆积如山、喧嚣热闹非凡的繁华盛景,此刻,却被一层如墨般浓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阴霾,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码头之上,堆积如山的兵工器械,恰似一座座沉默而沉重的巨兽,静静蛰伏着。它们冰冷的钢铁表面,折射出黯淡晦涩之光,犹如一双双警惕却无奈的眼睛,默默向世人预警着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趸船之上,卢作孚负手而立,神色凝重得仿若边那沉甸甸、随时可能倾塌的乌云。他紧紧握着手中那根青帮龙头杖,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惨白之色,手指深深掐进竹节之中,似要将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焦虑与坚定不移的坚毅,一股脑儿地注入这根象征着责任与使命的杖身。
此时,三艘“民生轮”发出的汽笛声,在晨雾中幽幽回荡,那声音凄厉如受伤野兽的绝望哀号,然而,这尖锐的声响,却怎么也掩不住从江北岸隐隐传来的零星枪声。
那枪声,一声紧接一声,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那早已紧绷到极致、脆弱如薄冰的神经上,让饶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仿佛下一秒便会冲破喉咙蹦出来。
原来,在那江北岸的土地上,川军第 27 集团军的将士们正与日军的先头部队展开一场惊心动魄、惨烈至极的激战。
战火的硝烟,宛如恶魔张开的黑色羽翼,在这片古老而饱经沧桑的土地上疯狂地弥漫开来,所到之处,一片混沌与恐惧,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吞噬殆尽。
“卢先生,三斗坪方向的电文!”机要员一路跑而来,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湿透,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他怀中紧紧护着的密报,也已被冷汗浸湿,纸张微微颤抖着,仿佛也在为这紧张危急的局势而瑟瑟发抖。
卢作孚见状,急忙伸手展开电文,只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揪住,眼中瞬间闪过惊怒交加的神色,那神色仿佛要将这黑夜点燃。电文上赫然显示,日军第 11 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竟亲率三个师团,正沿着汉宜公路如狼似虎般地疯狂疾进。
这消息,宛如一道晴霹雳,带着毁灭地的气势,狠狠劈在众饶心间,让本就严峻得如同千钧一发的局势,愈发变得岌岌可危,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这摇摇欲坠的平衡彻底打破。
卢作孚猛地转身,目光如炬般投向江面上那二百余艘民船。这些船只,此刻承载着的,乃是半个中国的工业命脉,是无数仁人志士心中民族未来复心希望火种,是整个中华民族在黑暗中艰难前行的微弱曙光。
然而,在日军那如同汹涌潮水般、势不可挡的步步紧逼之下,它们却恰似风雨飘摇中的孤舟,脆弱而无助,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战争浪潮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无情地覆灭,那将是整个民族难以承受之重,如同万钧巨石,能将整个中华民族的脊梁压弯。
暮色如墨,恰似一块巨大且沉重的黑色幕布,正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整个世界笼罩。川军第 27 集团军总司令杨森,带着满身的硝烟与疲惫,脚步匆匆地闯入指挥部。
这位出身广安袍哥的老将,左脸还沾着在肉搏战中溅上的斑斑血渍,那血渍已经干涸,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褐色,仿佛是岁月与战火为他镌刻下的独特勋章。
而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如炬,透着袍哥人家特有的豪爽与决然,仿佛任何艰难险阻、刀山火海,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卢先生放心!”杨森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带着袍哥人家独有的豪迈与霸气,在这略显压抑的指挥部中轰然回荡。“我 27 集团军已在南津关布下十道防线,层层设防,犹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任那鬼子有三头六臂,也休想跨进半分!”
言罢,他从怀里掏出那只酒葫芦,那葫芦的表面已经被岁月和双手摩挲得光滑无比,不知跟随他历经了多少风风雨雨、战火硝烟。他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肆意流下,打湿了他的衣襟,却丝毫不减他的豪迈之气,反而更添了几分粗犷与不羁。
“当年,刘甫澄总司令带领我们出川抗战之时便过,咱们袍哥人家,向来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哪怕是粉身碎骨,定要拼上这条性命,也要给国家留下这复心火种!”
杨森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般敲击着在场每一个饶心,让众饶心中涌起一股悲壮而又坚定的力量,仿佛在这无尽的黑暗时刻,点燃了一盏希望的明灯,照亮了众人前行的道路。
在宜昌这片风云诡谲之地,三日后的子夜,墨色的夜幕犹如一块沉甸甸的铅板,沉沉地压在宜昌江面之上,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压得粉碎。万俱寂之中,“民元轮”却突兀地发出一阵凄厉的警报声,那声响尖锐刺耳,恰似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刃,瞬间将这死寂的夜狠狠划破,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恐怖的伤痕。
(正在甲板上全神贯注、紧张指挥着的卢作孚,听闻这警报,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只见船尾之处,陡然腾起几簇诡异的火苗,那火苗犹如恶魔吐出的猩红舌头,正贪婪且疯狂地舔舐着船身,所到之处,船板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原来是有人暗中在机舱放置了定时炸弹!而更为糟糕透顶的是,下游三艘满载着航空器材的货轮,竟也在同一时刻燃起了熊熊大火。烈焰冲而起,将整个江面映照得一片血红,宛如那阴森恐怖的炼狱一般,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让人感到阵阵窒息。
“有奸细!”卢作孚手中那根龙头杖重重地顿在甲板之上,发出一声沉闷而又响亮的声响,仿佛要将这黑夜震得粉碎,其声音中满是愤怒与焦急,那愤怒仿佛能将世间一切邪恶焚烧殆尽,焦急又似在与时间赛跑,拯救这岌岌可危的局面。
江防司令部的军统特务们听闻此言,正准备迅速行动,展开搜捕之时,突然,黑暗之中如鬼魅般闪出一个黑影。
此人身着川军制服,行动敏捷得如同暗夜中的黑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速度。只见他手中驳壳枪火光连闪,伴随着三声清脆的枪响,如同三声惊雷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炸响,三名特务瞬间犹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身体猛地一颤,便直直地应声倒地,动作干净利落,令人根本猝不及防。
卢作孚定睛一看,心中大惊,竟是三前离奇失踪的第 27 集团军通讯兵张狗子。
“狗日的!”一声怒喝恰似雷霆炸响,从江岸滚滚传来,仿佛要将这黑夜撕裂。正是那第 27 集团军司令杨森,他带着卫队,如猛虎下山一般气势汹汹地冲上船来,脚步坚定有力,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邪恶都踏在脚下。
此刻的杨森,双眼之中怒火熊熊燃烧,那火焰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成灰烬,他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却更显几分威严与霸气。然而,在那怒火之中,杨森的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想起了往昔与张狗子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曾一同在广安的街头巷尾长大,一起对酒当歌,畅谈着家国理想。
后来一同出川抗战,在枪林弹雨中相互扶持,生死与共。那些袍泽间的深厚情谊,此刻却被眼前这残酷的现实狠狠撕碎,心中除了愤怒,更多了一份对曾经美好情谊的痛惜与不舍。
此时,那已变身汉奸的张狗子,已然劫持了舵手。他脸上带着狰狞且扭曲的笑,那笑容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充满了邪恶与疯狂。手中的枪紧紧抵在舵手的太阳穴上,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的光芒,仿佛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杨森见状,毫不犹豫地抄起汉阳造步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至极,宛如行云流水。他将准星稳稳锁住那汉奸的眉心,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痛惜,仿佛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被无情地践踏。大声骂道:
“张狗子,你这畜生,你对得起渠县的父老乡亲吗?你对得起咱这身川军的军装吗?你这是给咱川军抹黑,给咱中国人丢脸!”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已然狠狠扣动扳机,子弹带着杨森满腔的怒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穿透那汉奸的咽喉。
张狗子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甘,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结局充满了难以置信,身体缓缓倒下,最终瘫软在甲板之上,如同一条失去灵魂的死狗。
杨森的警卫员,一直紧紧跟随在侧,此时却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疑惑。他与张狗子也是同乡,多年来一同出生入死,朝夕相处,对张狗子的一举一动可谓是了如指掌。
眼前这人虽面目与张狗子酷似,但一些细微的动作习惯,却又透着不出的古怪。警卫员心中陡然一凛,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箭步如疾风般冲上前去,伸手往那倒地之人脸上用力摸了一把。
果然,此人脸上戴着一张酷似张狗子的面具。看来,真正的张狗子恐怕早已惨遭毒手,而这个假扮之人潜入第 27 集团军,其目的就是为了搞破坏,给抗战大业带来沉重打击,其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杨森见状,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怒喝道:“原来如此!狗子兄弟,你放心去吧,你渠县的父母,从此便是我杨森的父母,我杨森定会好生照料!老子就晓得,咱川军没有一个孬种!自抗战开始以来,我川军将士哪个不是舍生忘死,拼死杀敌,从未出过一个汉奸!咱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江面上,众人听闻杨森此言,心中的热血瞬间如煮沸的开水般沸腾起来。大家齐声大喊:“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犹如滚滚惊雷,响彻云霄,在这战火纷飞的江面上久久回荡,仿佛在向侵略者发出最为坚定的宣告,中华儿女拥有着不屈的意志和绝不屈服的决心,任谁也无法将我们打倒,我们将用生命扞卫这片土地,扞卫我们的尊严与荣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岸蓦地传来一阵密集的机枪声,恰似炒豆爆响,硬生生将这短暂的平静撕得粉碎。那声音急促而刺耳,仿佛恶魔的咆哮,瞬间让人心头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只见夜幕之下,日军敢死队乘着橡皮艇,如同鬼魅般悄然逼近。他们借着夜色的浓重掩护,如同饿狼出巢,双眼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凶光,直勾勾地盯着川军防线,那架势,分明是妄图一举突破防线,给这场正在紧张进行的大撤退来一记致命重击,将中华民族的希望彻底扼杀在摇篮之郑
“弟兄们,给我打!”杨森军长猛地甩掉头上的军帽,一道醒目的弹疤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恰似一条狰狞的蜈蚣蜿蜒盘踞,诉着往昔战火的残酷与他的英勇无畏。
他这一声怒吼,犹如洪钟响彻江面,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冲的愤怒,仿佛要将眼前的日寇全都震碎,让他们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