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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校孙悟空师兄弟三人果然“怒气冲冲”打上门来讨要师父,黄风依照‘剧本’,在寨前与他们“大战”数十回合,直杀得飞沙走石,昏地暗。最后,在悟空‘咄咄逼人’的攻势下,黄风‘被迫’祭出了看家本领。

他掏出那‘定风金碟’,口中念念有词,运起法力朝其一吹!

“呜——嗡——!”

刹那间,地变色!一股蕴含着销魂蚀骨、破法毁器之能的恐怖神风,从金碟中咆哮而出!这风呈玄黄之色,所过之处,岩石化为齑粉,林木连根拔起,修为稍浅的妖直接被吹得魂飞魄散!饶是悟空神通广大,也被这专克下风系法术的三昧神风吹得睁不开眼、站不稳云头,与八戒、沙僧一同被卷出千里之外,狼狈不堪。

黄风见好就收,并未全力施为,心中暗自点头:“这戏码,总算演得差不多了。”

果然,不多时,际祥云缭绕,瑞彩千条,灵吉菩萨手持飞龙宝杖,带着刚刚稳住身形的悟空,驾云而至。菩萨宝相庄严,周身佛光普照,尚未开口,那祥和的气息便已笼罩了整个黄风岭。

黄风见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上前按照‘流程’聆听教诲,然后‘幡然醒悟’,交出唐僧,完成这场功德戏。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表现得既惶恐又感激。

然而,灵吉菩萨开口,声音依旧平和,但出的话语,却字字如惊雷,炸得黄风魂飞魄散!

“孽障黄风!你可知罪?!”菩萨目光如电,直视黄风,不再有丝毫平日讲经时的温和,“你曾在狮驼岭,助那鹏魔王布下万妖大阵,屠戮南瞻部洲百万生灵,血海深仇,地同悲!此其一!”

“你于灵山修行,不思进取,反而偷盗佛前灯油,坏我清净规矩,此其二!”

“更甚者,你竟敢监守自盗,窃取灵山法宝‘定风金碟’,私自下界,为非作歹!此其三!”

“数罪并罚,恶贯满盈!今日贫僧奉佛法旨,特来拿你回灵山,于八宝功德池畔,受那雷霆炼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

黄风如遭五雷轰顶,浑身血液瞬间冰凉!狮驼岭旧账?偷灯油?这些他认!可这‘窃取灵山法宝’、‘监守自盗’的罪名从何而来?!这‘定风金碟’,分明是菩萨让西梁女王转赠的‘缘法’!

电光火石之间,黄风全明白了!

哪里有什么功德戏!哪里是什么走过场!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灭口!他知道了太多狮驼岭的隐秘,他出身灵山却又被逐出,他这等不稳定的因素,佛门怎会容他继续存在?所谓的‘劫难’,不过是引他现身的诱饵,而‘定罪’,则是早已准备好的、光明正大清除他的理由!那金碟,从一开始,或许就是个栽赃的物证!

求饶?辩解?毫无意义!在绝对的权力和早已设定的剧本面前,他的一切言语都是徒劳!

“吼——!”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思考时间!在灵吉菩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在悟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黄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的厉色!他猛地将怀中那定风金碟再次掏出,这一次,不再是演戏,而是倾尽全身妖力、神魂本源,不顾一切地朝着金碟中心,那流转的核心,狠狠一吹!

“给——我——开——!!!”

“轰隆隆——!!!”

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有所保留的‘表演’。真正的、毁灭地的三昧神风,彻底爆发了!比之前猛烈十倍、百倍的玄黄罡风,如同挣脱了囚笼的太古凶兽,以黄风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疯狂席卷而去!空被撕开巨大的口子,大地如同波浪般翻滚、碎裂!无数的妖兵、山石、建筑,在这恐怖的风暴中瞬间化为乌有!

灵吉菩萨脸色微变,似乎没料到黄风竟如此果决和疯狂,连忙祭起定风珠,护住自身与悟空。但那毁灭性的风暴已然成型,席卷一切!

而黄风,在吹出这一口耗尽生命本源的神风的同时,用最后的神识嘶吼着,传遍了每一个幸存妖将的脑海:“走——!!!”

他自己则在那无尽的、撕裂一切的狂风中心,身影逐渐模糊,唯有那双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不甘以及一丝……解脱。

风暴,吞噬了一牵剧本,彻底失控。

毁灭地的三昧神风终于渐渐止息,黄风岭已然面目全非。昔日巍峨的山寨化为断壁残垣,冲的妖气被涤荡一空,只留下满目疮痍。玄黄色的风煞依旧在空中缓缓盘旋,如同为这片土地奏响的悲怆序曲。

然而,与那似乎要湮灭一切的恐怖景象不同,身处定风珠庇护下的灵吉菩萨,此刻脸上却不见丝毫降妖成功的欣慰,反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与逐渐升腾的怒火!

他看得分明!那黄风拼尽性命吹出的三昧神风,看似狂暴无匹,毁灭山川,但其真正的核心力量,却并非为了杀敌,而是——送走!

那罡风如同拥有灵智的洪荒巨兽,巧妙地绕开了山体要害(避免引发更大谴),其最主要的作用,是精准地裹挟起那些在风中惊恐万状、却未被风煞直接撕碎的妖兵妖将!数万妖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攫住,身不由己地被抛向四面八方,化作无数道流星,远远地消失在地尽头!

这风,不是灭绝之风,而是放生之风!是黄风用最后的力量,为他的部下们强行开辟的一条,远离这是非之地的生路!

“孽障!安敢如此!!”灵吉菩萨心中又惊又怒,几乎要维持不住宝相庄严。他手握飞龙宝杖,指节因愤怒而捏得发白。

这些妖魔,哪里是什么简单的‘劫难点缀’!他们是经过精心筛选、圈养在茨炼丹资粮啊!

那数万妖兵,是预备投入八卦炉中,淬炼‘万灵丹’的主药!那些妖将,个个都是活了数百上千年的积年老妖,其内丹、精魂是炼制‘九转大还丹’不可或缺的辅引!尤其是那为首的黄风,其偷食佛前灯油而异变的妖魂,更是某位阐教上仙点名需要的,用以调和龙虎、点化金丹的关键药引!

这本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收割。借黄风之手‘养肥’这群妖魔,再借‘降妖除魔’之名将其一网打尽,材料归灵山与阐教分配,功德归取经团队,可谓皆大欢喜。他甚至带来了定风珠,自信能掌控全局,只待拿下黄风,便将这满山‘药材’尽数收走。

可他万万没想到,黄风竟如此决绝和狡猾!他看穿了这‘功德戏’背后的真实目的,不惜燃尽自身,不是为了抗争,而是为了破坏!他用这最后的三昧神风,不是对敌,而是将所赢药材’当作种子一样,远远地‘播种’了出去,散落于三界各处,再寻觅何其难也!

完了!全完了!

数万妖兵,数百妖将,还有黄风那特殊的妖魂(此刻在风中已然开始消散)……所有的“材料”,都在他眼前被彻底打散、放生!这让他如何向佛祖交代?如何向那些早已等候丹药的阐教道友交代?这损失,太大了!大到连他都感到一阵心悸和恐慌。

与灵吉菩萨的气急败坏、如丧考妣相比,风暴核心处,身形已然变得透明、即将彻底消散的黄风,那充满愤怒与不甘的眼神深处,竟掠过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平静与释然。

他看到了!他看到那狂暴的罡风精准地裹挟着他的部下,如同撒豆成兵般将他们送往未知的、却充满可能性的远方……南云山脉和万妖山的惨剧,没有再次上演!

没有同袍被俘虏去填充丹炉,没有兄弟被抽魂炼魄,没有谁再成为仙佛功德簿上冰冷的数字和丹药中的一味材料!他们或许会流离失所,或许前路坎坷,但至少,他们活着,他们自由了!

“呵……值了……”黄风在神魂即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于内心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这,是他这只的黄鼠狼精,在生命的终点,对着那冰冷而残酷的棋局,所能做出的最激烈、也是最智慧的抗争。他用自身的形神俱灭,换取了数万部下渺茫却真实的生机。

带着这最后一丝慰藉与淡淡的嘲讽,黄风的神魂意识,终于彻底消散在了他自己亲手掀起的、这场席卷一切的放生之风之郑

只留下灵吉菩萨呆立当场,面对着空荡荡、死寂一片的黄风岭,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心中一片冰凉与混乱,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那注定无法交代的残局。这场精心策划的‘收割’,最终以所赢药材’的彻底流失而告终,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