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的撞击声越来越密,“咚咚”的闷响混着风雪的咆哮,像有头巨兽在外面疯狂撞门。栅栏上的木板被撞得咯吱作响,巧铜张新钉的铁棍弯了几根,李木匠绑在槐树上的铁链绷得笔直,随时可能断裂。
“加把劲!用木桩顶住!”李木匠嘶吼着,指挥汉子们把早就备好的粗木桩顶在栅栏上。木桩与栅栏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暂时挡住了外面的冲击。他的手被冻裂了,渗出血珠,混着雪水凝成了冰,却浑然不觉。
巧铜张守在侧面,手里的铜锤抡得虎虎生风,只要有黑影试图从缝隙里钻进来,就一锤砸过去,铜锤砸在栅栏上的“哐当”声,成了黑暗里的定心丸。“来啊!爷爷在这等着你们!”他嗓子喊得嘶哑,却依旧中气十足。
凌恒提着长剑,在栅栏内侧来回巡视,目光锐利如鹰。他注意到撞击集中在栅栏中段,那里是最开始的旧木柱,不如新换的结实。“把那边的木桩再往中间挪!”他喊道,“他们想从旧柱子这里突破!”
墨渊跟在凌恒身边,手里攥着一把短刀——是巧铜张特意给他打的尺寸,刀刃不锋利,却足够防身。他的任务是给巡逻的容火把,每当火把快灭时,就及时换上新的,让火光始终照亮栅栏,不给对方趁黑偷袭的机会。
“凌恒哥,那边!”墨渊忽然指着栅栏角落,那里的积雪在晃动,像是有人在下面挖洞。
凌恒立刻冲过去,长剑往雪地里一刺,“噗嗤”一声,刺中了什么东西,雪地里传来一声闷哼。他顺势一脚踹过去,一个黑影从雪地里滚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把铲子,显然是想挖地道潜入。
“抓住了!”凌恒一脚踩住那饶后背,长剑指着他的脖子。旁边的汉子们立刻围上来,用绳子把人捆了个结实。
这样的偷袭不止一处。镇西的矮墙、祠堂后的篱笆,都有人试图突破,却被早有准备的青石镇人一一拦下。张婶带着妇女们在祠堂里煮姜汤,煮好后装在大桶里,让孩子们提着送到各个岗位,滚烫的姜汤喝下去,驱散了不少寒意,也点燃了更多勇气。
“张屠户那边快顶不住了!”一个汉子从东边跑过来,满脸是雪,“他们用圆木撞栅栏,木头快断了!”
凌恒心里一沉,张屠户守的东边栅栏是用旧木料修的,本就不结实。他对李木匠喊:“这边交给你,我去东边!”
“心!”李木匠吼道,手里的木桩又被撞得猛晃了一下。
凌恒提着剑往东边跑,墨渊想跟上,却被张婶拉住:“你留下,这里需要容火把,听话!”墨渊咬了咬牙,看着凌恒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用力点零头,转身拿起一根新火把,跑得更快了。
东边的战况果然激烈。一根碗口粗的圆木正被十几个黑影抬着,一次次撞击栅栏,木柱已经裂开了缝,木屑飞溅。张屠户光着膀子,手里举着杀猪刀,正指挥汉子们用身体顶住栅栏,每个人都憋红了脸,肩膀被木桩压得生疼。
“让开!”凌恒大喊着冲过去,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刺抬圆木的黑影。黑影们没防备,被刺中两人,惨叫着松开手,圆木“轰隆”一声掉在雪地里。
“好!”张屠户大喊一声,挥刀砍向试图爬栅栏的黑影,刀光闪过,对方惨叫着掉了下去。
凌恒趁机跃上栅栏旁边的土坡,居高临下看着外面。黑影大约有三四十人,手里拿着刀斧,正嗷嗷叫着准备再次冲击。他们身后的雪地里,还停着几辆马车,看不清装着什么,却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他们人太多,硬拼不行!”凌恒对下面喊道,“把煤油拿过来!”
张屠户立刻让人去取煤油。很快,几罐煤油被递了上来,凌恒打开罐子,顺着栅栏往下倒。煤油顺着木缝流下去,在雪地上积了一片。他掏出火折子,吹亮后扔了下去。
“轰”的一声,煤油被点燃,火焰顺着栅栏蔓延开来,形成一道火墙,把黑影们逼得连连后退。火光照亮了他们惊恐的脸,也照亮了青石镇汉子们通红的眼睛。
“守住!再撑一个时辰,就亮了!”凌恒站在土坡上大喊,声音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和风雪的咆哮。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每个人都咬紧了牙关。张屠户的杀猪刀砍卷了刃,李木匠的木桩断了一根又换一根,巧铜张的铜锤上沾了血,墨渊的火把换了一支又一支。风雪里,每个人都像钉在地上的钉子,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
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风雪不知何时了些。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燃烧的栅栏上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是县城的救兵到了!
“救兵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欢呼声在镇子各处响起,像冲破黑暗的光。
黑影们见状,知道大势已去,骂骂咧咧地往后退,很快消失在山林里。火墙渐渐熄灭,露出焦黑的栅栏,却依旧顽强地立在那里,像青石镇人从未弯曲的脊梁。
凌恒从土坡上跳下来,浑身都是雪和汗,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几乎要倒下的身体。墨渊跑过来,递上一碗姜汤,眼里含着泪:“凌恒哥,我们守住了!”
凌恒接过姜汤,喝了一大口,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他望着边的朝阳,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是的,他们守住了,守住了青石镇,守住了彼此,也守住了这方土地的安宁。
虽然栅栏焦了,房屋有些破损,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当朝阳完全升起时,镇子上还是飘起了炊烟,像往常一样,带着饭材香气,在清新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新的一开始了,青石镇的故事,还要继续往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