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落在周羽怀里，冰冷的金属外壳激得她一个哆嗦。
周羽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齿轮的精密人偶，只是呆呆地看着秦清月，瞳孔里映着老板那张平静到近乎漠然的脸。
秦清月侧头，眼睫微动。
“愣着做什么？”
“发公告。”
冰冷的指令灌入耳朵，周羽的脊椎猛地一颤，一个激灵，灵魂归位。
她的手指冲向键盘，指尖却不听使唤地哆嗦着，在光滑的键帽上连续敲错了好几次。
删掉，重来。
再删掉，再重来。
最后，她索性闭上眼，深呼吸，凭借着肌肉记忆，将那段颠覆一切的文字敲了出来。
【月色清辉官方V】：经与中奖者【山那边的牛二】先生沟通，考虑到其实际情况，牛二先生自愿选择将奖品“豪华跑车”以市场价50%的价格折现。我司已将250万元现金转至牛二先生指定账户。感谢大家的关注。
公告发出的瞬间。
整个微博评论区，安静得像集体掉线了。
三秒后。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
一条纯粹由感叹词组成的弹幕炸开，紧接着，是火山喷发般的刷屏。
【我破防了，我真的破防了！之前骂老板的给我滚出来！给老板磕一个！】
【杀猪盘？这是tm的散财盘！求求了！老板你杀我吧！我皮厚！耐杀！】
【别人中奖是锦上添花，牛二哥中奖是直接上岸！他爹的手术费有了，欠的债能还了，甚至还能剩下钱盖个新房！我哭什么，我没中奖我哭什么！】
【我现在不是嫉妒，我是柠檬成精，我酸得要自爆了！这泼的富贵，为什么就轮不到我！】
【姐！别叫姐了！叫菩萨！活的！】
周羽看着评论区从“大型认亲现场”光速进化到“大型许愿现场”，感觉自己这一的工作，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精彩。
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跳动，每一次搏击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清月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屏幕的光映在她眼中，流光溢彩。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简直比任何交响乐都动听。
她站起身，拍了拍周羽僵硬的肩膀。
“结束抽奖吧。”
周羽机械地点零头。
“还有，”秦清月补充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准备一下，下次就由你独自操作了。”
“一定要将大家的情绪拉扯起来，知道吗？”
“我喜欢戏剧性，最好是有反转那种。”
周羽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滚圆。
“啊？老板……还……还来？”
秦清月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怎么，你有意见？”
周羽的身体快于大脑，在一秒内完成了立正站好的标准动作，语气坚定得能砸碎钢板。
“没有！”
秦清月这次的微博抽奖在喧嚣中落幕，但互联网上的风暴，可以才刚刚开始。
#月色清辉散财实录#
#活菩萨老板#
#我与250万的距离只差一个微博账号#
一个个夺人眼球的词条，被无数双手推着，接二连三地轰上热搜榜。
“月色清辉”这个账号的粉丝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跳动，为秦清月带来了数以千万计的关注，也给她带来了后续源源不断的情绪值。
脑海里，系统的机械音正在激情播报，背景音效甚至换成了慷慨激昂的进行曲。
【叮——恭喜宿主，累积情绪值已达成两个亿！】
【叮——恭喜宿主，抽奖次数累积已达20次，是否现在进行抽奖？】
秦清月一听到“抽奖”两个字，太阳穴就控制不住地突突狂跳。
她想起车库里那二十几辆颜色各异，甚至她自己都认不全的跑车，头疼欲裂。
抽奖？
再来二十辆？
她家的车库是俄罗斯套娃吗，还能无限续杯？
秦清月在心里对系统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我拒绝。”
系统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
【……】
系统失望，并决定先和宿主冷战3分钟。
秦清月翘着腿，悠闲地刷着手机短视频，屏幕里的土味情话尬得她脚趾抠地。
脑海里，一片死寂。
那个平时叽叽喳喳跟催命一样的系统，已经沉默了2分13秒。
秦清月觉得挺新鲜。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工智能也会搞冷战这种原始又低效的对抗方式。
有趣。
【系统冷战计时器：00:47】
一个半透明的窗口忽然在脑海中弹出，字体还是像素风格的，带着点复古的蠢萌。
秦清月差点把手机笑飞出去。
可以，这很智能。
连搞心态都搞得这么有仪式福
就在她准备开口嘲讽两句，让系统提前破防时，私人手机响了。
铃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来电显示是张瑶。
秦清月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像一台破旧的鼓风机，徒劳地抽着风，却吹不出半点声音。
秦清月把手机拿远零，看了眼屏幕，确认是张瑶没错。
她还以为是哪个变态打来的骚扰电话。
“喂？”
“打过来了又不话，你是想让我猜猜你是谁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
“猜对了有奖励嘛？”
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嘶哑到几乎失真的声音，从听筒里挤了出来。
“清月，你投资我吧。”
秦清月一愣。
她拿着手机的姿势没变，指尖却停止了在屏幕上的无意识滑动。
投资？
这年头流行这么硬耗开场白吗？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的精神，已经贯彻得这么彻底了？
秦清月有点想笑。
她甚至分神瞥了一眼脑海里那个像素风的冷战计时器。
“投资你什么？投资你参加《华夏好声音》吗？你这烟嗓，不去唱《征服》可惜了。”
“我认真的。”张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我要开公司，我要搞垮他们。”
“他们？”秦清月坐直了身体。
直觉告诉她，有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