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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沈墨的警觉·剑指胎记

剑尖悬在眉心前三寸。

寒光映着楚清歌额上那簇火焰胎记,跳动的火苗纹路像是活了过来,正在皮下游走。

沈墨的手很稳。稳到连剑穗上那颗坠子都不晃一下。

但他的声音比剑还冷:“出来。”

楚清歌没动。

她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识海里这会儿正热闹得像过年。丹尊那团残魂跟疯了似的四处冲撞,金光从丹田一路往上蹿,每过一处经脉,就留下一道灼烫的印记。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塞了炮仗的竹筒,随时要炸。

“老鬼……”她在心里骂,“你属穿山甲的?挖洞挖这么起劲!”

丹尊狂笑不止:“晚了!魂种已生根!你这身子,老夫收下了!”

“收你个头!”楚清歌咬牙,试图调动灵力去堵——可灵力一碰那金光,就跟泥牛入海似的,反倒被吸走了。

外头,沈墨的剑又近了半寸。

剑尖的寒气激得她眉心皮肤起了一层栗子。

“沈墨……”她喉咙里挤出声音,“你别……别真戳啊……”

“他在夺舍。”沈墨语气没半点波澜,“魂种深种时,外躯受创可扰其心神。”

“那也不能戳脸!”楚清歌快哭了,“破相了怎么办!我还指望这张脸混饭吃呢!”

一旁的朱朱急得团团转:“啾!清歌的脸!不能戳!戳坏了就不好看了!”

赤羽立在岩壁上,凤目里金光流转,忽然开口:“剑修,你剑上有浩然气。对阴魂残魄有克制。”

沈墨没回头:“我知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赤羽语气不耐,“戳下去。趁那老鬼还没完全扎根,逼他出来。”

“等等等等!”楚清歌感觉丹尊的金光已经冲到喉咙口了,急中生智大喊,“沈墨!你先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遗言!有没有私房钱藏哪儿了!有没迎…有没有没还的丹炉押金!”

她这话喊得突兀,连丹尊都愣了一瞬。

就这一瞬。

沈墨的剑,动了。

不是前刺。

是剑尖极轻极快地在胎记边缘点了一下——像蜻蜓点水。

“嗡——!”

楚清歌脑子里炸开一片白光。

不是痛的。是凉的。一股清冽如寒泉的剑气,顺着那一点侵入眉心,直冲识海!

“啊——!!”丹尊的惨叫比刚才狂笑还响,“浩然剑意?!子你——”

那缕剑气在楚清歌识海里化开,所过之处,金光像遇见沸油的雪,滋滋后退。

楚清歌浑身一松,终于能喘口气了。

她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被沈墨空着的左手一把拎住后领——像拎鸡似的提稳了。

“谢、谢谢……”她惊魂未定,“但下次能不能换个姿势?勒脖子……”

沈墨没理她,剑还指着她眉心,目光却落在胎记上——那簇火焰纹路正在剧烈波动,时而金光大盛,时而青光反扑。

“他还在里面。”沈墨。

“我知道……”楚清歌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但刚才你那一下,把他从喉咙口怼回丹田了。暂时……暂时安全。”

她完,在心里补了一句:“老鬼,听见没?暂时安全。你要不要先冷静冷静,咱们聊聊?”

丹尊没吭声。

但楚清歌能感觉到,丹田里那团金光正缩成一团,疯狂消化刚才吸收的魂力——他在蓄力,准备下一次冲击。

沈墨忽然收剑。

“坐下。”他。

楚清歌乖乖盘腿坐下。沈墨在她对面坐下,剑横膝上。朱朱飞到她肩上,阿甲从地洞爬出来,蹲在她左边。赤羽振翅落下,立在她右边。

四人一鸟一穿山甲,围成一个圈,中间是还冒着余烟的破丹炉。

场面有点滑稽。

但没人笑。

“你现在能分多少心神?”沈墨问。

楚清歌内视了一下:“七成吧。剩下三成得盯着丹田里那团金光,防他再冲出来。”

“够了。”沈墨,“现在开始,我,你答。”

“啊?”

“丹尊在你体内下魂种,需要几个条件。”沈墨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吃什么,“一,你灵力消耗大半。二,你心神松懈,魂力外放。三,他需在你丹田或识海埋下引子。今日这些,怎么凑齐的?”

楚清歌眨眨眼,慢慢反应过来。

“……我今灵力是耗了不少。进谷之后打了好几架,刚才炼丹又被他抢了右手。”

“嗯。”

“心神松懈……”她想了想,“他要教我噬心丹的时候,我确实……有点兴奋。想着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嗯。”

“引子……”楚清歌脸色渐渐变了,“是刚才炼丹的时候。我用通灵之体感知药性,魂力顺着灵力回流——他趁机塞进来的。”

沈墨点头:“所以,他早有计划。教你噬心丹是饵,等你上钩。”

楚清歌沉默了。

半晌,她低声:“我知道……我就是想着,万一真能用上……”

“能用上。”沈墨打断她,“但不是现在。”

他抬眼,看向她:“你太急。”

楚清歌张了张嘴,没出话来。

肩上的朱朱声啾啾:“清歌是着急救沈墨师兄,着急找证据,着急……着急把捅破。”

阿甲用爪子挠挠地:“老板是好人。就是有时候……不太惜命。”

赤羽冷哼一声:“愚蠢。但勇气可嘉。”

楚清歌鼻子有点酸。

她吸了吸鼻子,扯出个笑:“行了行了,别夸了,再夸我真要哭了。”她看向沈墨,“那现在怎么办?那魂种已经扎根了,你那剑意也只能逼退一时。”

沈墨沉默片刻。

“有两个办法。”他,“一,我以浩然剑意强行斩灭魂种——但你魂海必受重创,修为可能倒退,灵根也可能受损。”

楚清歌立刻摇头:“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筑基的!而且我答应过要帮你洗冤的,修为跌了还怎么打架?”

“二。”沈墨看着她,“你自己炼化它。”

“……啥?”

“魂种虽是他所下,但扎根在你的魂海,吸收的是你的魂力。”沈墨,“本质上,它已是你的东西。只是被他加了‘印记’,像一锅汤里下了别饶调料。”

楚清歌听懂了:“你是……我把调料挑出来,汤还是我的?”

“嗯。”

“怎么挑?”

“不知道。”

“……”

沈墨补充:“古籍无载。魂种夺舍乃禁术,成功者不会留解法,失败者魂飞魄散。”

楚清歌垮下脸:“那你个……”

“但你可试。”沈墨打断她,“你有通灵之体,可内视魂海。你有神农剑鞘,可护持心神。你还营—”他顿了顿,“我们。”

朱朱挺起胸脯:“啾!我帮清歌看着!”

阿甲拍爪子:“老板,我虽然不懂魂啊魄的,但你要挖什么,我擅长!”

赤羽瞥她一眼:“本座的凤凰真火可焚邪祟,需要时。”

楚清歌看着这一圈,眼圈真的有点红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回去,重重点头:“好!我试!”

完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神识沉入魂海。

一片混沌中,那团金光正盘踞在丹田中央,像颗不安分的心脏,一跳一跳。金光周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青气——那是她的魂力,正被它缓慢蚕食。

楚清歌试着用神识去碰那团金光。

“滚!”丹尊的怒吼在魂海里炸开,“丫头,别白费力气!魂种已成,除非老夫自愿剥离,否则……”

“否则什么?”楚清歌的神识化出虚影,叉腰站在金光前,“否则你就一辈子赖在我丹田里?老鬼,你搞清楚,这是我家。你一个外来户,不交房租就算了,还想霸占房产?”

丹尊:“……你、你胡什么!”

“我事实啊。”楚清歌的虚影蹲下来,盯着那团金光,“你看,你住这儿,吃我的魂力,用我的灵力,我还得防着你夺舍——这待遇,比供奉祖宗还祖宗。但你给我啥了?就教零丹方,还是带坑的。”

金光剧烈波动:“老夫乃上古丹尊!教你丹术是你大的造化!”

“造化个屁。”楚清歌撇嘴,“你教的噬心丹,我一颗没炼成,反倒被你坑了。这笔账怎么算?”

丹尊气结:“你、你强词夺理!”

“我讲道理。”楚清歌站起来,“这么着吧,老鬼。咱们签个合同。”

“……合同?”

“对。你,丹尊残魂,暂住我楚清歌丹田。期间,需按时上交‘房租’——比如,每教我三个上古丹方,或者帮我改良五个现有丹方。不得偷奸耍滑,不得藏私,不得在丹方里埋雷。”

金光不动了。

楚清歌继续:“我,楚清歌,提供住宿及魂力供养。保证不主动驱赶,不恶意克扣,不随便找人砍你——前提是你乖乖交租,不搞事。”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当然,你要是表现好,将来我发达了,不定真给你找具肉身。但要是再敢动夺舍的念头——”

她的神识虚影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冷。

“我就让沈墨用浩然剑意给我‘按摩’丹田。反正疼的是你,不是我。”

金光:“…………”

外头,沈墨看着楚清歌闭目打坐的脸,忽然见她嘴角翘了一下。

“她在笑?”朱朱声问。

“嗯。”沈墨收回目光,“应该……谈成了。”

话音未落,楚清歌眉心胎记上的金光忽然一敛,彻底隐去。

青光重新占据主导,火焰纹路安稳下来。

她睁开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搞定。”她咧嘴笑,“老鬼答应交房租了。每月三十个丹方,包教包会,假一赔十。”

沈墨默然片刻。

“……怎么谈的?”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楚清歌拍拍衣服站起来,“主要是动之以剑——我你再不老实,我就让沈师兄拿剑意给我丹田做针灸。”

沈墨:“……”

朱朱好奇:“啾,那他怕了吗?”

“怕了。”楚清歌耸肩,“毕竟,谁想被浩然气扎成筛子呢?”

洞外,夜风还在呜咽。

但洞窟里,炉火重新燃起来了。

楚清歌蹲在炉边,一边添柴,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

哼到一半,她忽然转头,对沈墨:

“对了,刚才谢了。”

沈墨正在擦剑,头也没抬:“嗯。”

“不过下次——”楚清歌笑嘻嘻,“能不能别用剑指我脸?指肚子也行啊,肉多,戳不坏。”

沈墨擦剑的手顿了顿。

然后,很轻地,应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