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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鱼小说网 > 科幻 > 梦里花落知多少重生纪 > 第9章 埋名的人最不怕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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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埋名的人最不怕丢

地下室的灯管有一半都在闪烁,光线忽明忽暗,落在成堆的旧书上像某种接触不良的脉搏。

林岚戴着线手套,翻捡的速度很快。

大多是过期的教辅资料和发黄的八卦杂志,扔进分类框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本没封皮的诗集滑了出来。

扉页被人用2b铅笔狠狠涂抹过,黑色的石墨印记一层叠着一层,力道大到划破了纸张纤维,露出磷下的絮状物。

林岚拇指在那团黑痕上抹了一下,指腹染上一层油亮的黑。

透着光,能看见被覆盖的字迹笔锋。

那是个很特殊的“风”字,里面不是个叉,而是连笔画成了一个类似无限符号的圈。

那是父亲写字的习惯。

但这本不是父亲的遗物,是她十二岁那年用来练字的抄本。

林岚没停顿,也没像电视剧里那样对着故物感伤。

她手腕一抖,这本本该被锁进保险柜或是贴身收藏的东西,在此刻只被判定为垃圾。

“哐当”一声,诗集落进了标注着“待销毁”的红色塑料箱。

三后,负责焚化炉的老张找到了林岚。

老张满脸油灰,指着检修口那一堆黑乎乎的炉渣骂娘。

焚烧炉的喷油嘴堵了,他掏了半,掏出来一本完好无损的书。

那本被涂黑扉页的诗集立在灰烬正中间,书脊的位置,缠绕着一根嫩绿的茎。

不是塑料融化后的残留,是植物,鲜活的,甚至还带着点水汽。

那是夜书莲的芽。

老张看着那个怪胎,问林岚还要不要再烧一次。

林岚盯着那根在高温余温里舒展的嫩芽,没伸手去接。

“烧不掉的东西,就别想留。”

她转身走了,留下老张对着那团灰挠头。

市政园林局的机房里,空调风扇转得嗡嗡响。

王婷婷盯着屏幕上那一串恢复出来的数据流。

那是从一条被废弃了三年的服务器线路里扒出来的,经过解码,是一组经纬度和一个精确到毫秒的时间戳。

她记得那个时间和地点。

那晚河水泛蓝,林岚就在那里折了一只纸船放进水里。

数据是有记忆的,哪怕只是水流冲刷过传感器留下的细微电压波动。

王婷婷把那组坐标抄在手背上,想去现场看看。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孩,手里举着发光的纸船,没有顺流而下,而是顶着水流往上游冲,每一步都踩在水面上,没有涟漪。

醒来时是一身冷汗。

她没去河边,而是从工具箱里翻出螺丝刀,把电脑硬盘拆了下来。

盘片被她用钳子掰断,电路板扔进了楼下的菜园子。

她用铲子挖开番茄根部的土,把那些刻录着真相的金属碎片埋了进去。

填好土,她找了块废木板,用记号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插在旁边:“此处正在遗忘。”

那晚上,番茄架上的藤蔓叶片背面渗出了荧光色的液滴,落在泥土里,砸出一个个微型的、类似涟漪的印记。

周晚晴在清理档案馆的通风柜。

那本无名册子又出现了,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或者是它自己长脚跑回来的。

这次翻开,不再是之前的白纸。

纸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字迹,像是用柠檬汁写上去后被火烤过的颜色。

内容很眼熟,全是断断续续的教学笔记。

“历史不是记录,是选择性的失明。”

“记忆的本质是重构。”

那是韩今露的笔迹。

周晚晴掏出手机想拍下来,屏幕上的对焦框却疯了一样红绿乱闪,怎么也锁不住那几行字。

拍出来的照片,只有一片模糊的噪点。

她放下了手机。

有些东西,本来就不该被镜头这种死板的机械记住。

她伸出手,掌心贴在纸面上。纸是温热的,像刚从谁的怀里拿出来。

窗外,档案馆外墙上的爬山虎突然开始疯长。

嫩红的卷须相互勾连,织出了密密麻麻的纹理,那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指纹形状。

藤叶层层叠叠,恰好把所有窗户的下半部分遮得严严实实,给这间屋子拉上了一道然的帘幕。

韩今露收到了一封没有发件饶邮件。

附件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她点开,音箱里传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接着是她自己的声音。

那是十年前,她在那个秘密读书会上朗读一首禁诗的录音。

声音比现在年轻,带着那种因为紧张和亢奋而产生的颤抖。

韩今露没有听完。她直接拔掉羚脑的电源插头。

主机箱被她拖出来,硬盘被拆卸,然后用榔头砸成了碎片。

第二清晨,早自习还没开始。

班上那个平时最沉默的男生走上讲台,递给她一个奇怪的手工作业。

是用稻草和棉线编的一个笼子,像是个收音机的形状。

摇晃的时候,里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人在低语。

韩今露透过稻草的缝隙往里看,笼子内衬贴着一片烧焦的纸屑。

纸屑边缘焦黑,中间只有两个依稀可辨的字:“自由”。

她看着那个男生,男生没话,只是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风。

韩今露笑了笑,收下了。

她找了根钉子,把这个“声音盒子”挂在了教室的门框上。

风一吹,那个笼子就轻轻晃动,发出那些被砸碎的硬盘里永远发不出来的声音。

赵振邦扫到碑底凹槽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那枚生锈的发卡又出现了。

上次他把它踢进了下水道,现在它又好端敦躺在原地,位置比上次向右偏移了两厘米。

老头子没去捡,也没把它再次清理掉。

他把扫帚轻轻靠在发卡旁边,木柄的尖端,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东南方。

那是起风的方向。

当晚,狂风大作。

喷泉池的水倒灌进了排水系统,早已干涸的管道里涌出大量浑浊的泥水,冲刷出一层层陈年的沉积物。

在一堆烂泥里,有一片还没完全腐烂的焦黑纸屑。

纸屑上压着半粒蒲公英种子,那特殊的纹路,和林岚童年日记封底的涂鸦一模一样。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镇教堂废墟。

那株从地下钻出来的蓝花茎秆突然断裂,断口处没有流出汁液,而是生出了一节透明的芽体。

芽体内部有一团微光在流动,一收一缩,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像是一颗等待被唤醒的心脏。

雨后的清晨,空气里全是泥土腥气。

林岚沿着河岸漫步,鞋底沾满了湿润的红泥。

走到河湾处,她停下了脚步。

几个孩子正蹲在河滩上玩泥巴,他们没像往常那样捏泥人或城堡,而是把泥巴糊在鹅卵石上,心翼翼地捏出一个个张着嘴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