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之上,看着阶下那位身着石榴红宫装的南国公主,九域商会的鎏金令牌在她纤长指间流转生辉。凤清羽今日特意梳了飞髻,鬓边金步摇随着她盈盈下拜的动作轻响,宛若玉碎珠落。
臣妾凤清羽,谢陛下隆恩。她的声音软得像江南春水,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钩子,必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充盈国库,安定四方。
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饕餮纹,目光扫过殿下百官。雷啸虬结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手按在佩剑上咯咯作响;墨尘则执笏而立,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却深不见底。唯有夜无影站在暗影里,青铜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他刚从江南查贪案回来,玄色朝服上还带着未散尽的血腥气。
安国公主不必多礼。我抬手示意她起身,声音平静无波,九域商会事关重大,盐铁专营更是国之根基,公主有何良策?
凤清羽起身时顺势抬眸,那双狐狸眼恰到好处地掠过我的脸,旋即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臣妾以为,当务之急是整合南境盐场。听闻近日岭南盐商囤积居奇,致使盐价暴涨三成,百姓怨声载道。她忽然轻笑一声,腕间银镯相击,臣妾已命人送去合欢散,那些盐商的家眷今夜怕是要春宵苦短
殿内骤然安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心翼翼。我看见户部尚书的喉结剧烈滚动,而站在最前列的几位世家老臣脸色煞白。这便是狐系女子的手段,蜜糖里藏着砒霜,温柔乡即是修罗场。
公主行事,倒是雷厉风校我缓缓开口,指尖停止了摩挲,只是不知,那些盐商可愿?陛下放心。凤清羽抬起头,这次她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反而大胆迎了上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她脸上,将那双狡黠的眼睛照得透亮,臣妾特制的蚀骨香,只需沾染分毫,便会奇痒难忍七日七夜,纵是铁打的汉子也得跪地求饶。昨日岭南盐帮总舵主的公子,已经捧着账本在宫门外跪了三个时辰呢。
她话时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过下唇,那副媚态让站在殿角的宫女都红了脸。我却注意到她袖口隐约露出的银质毒针,针尖泛着幽蓝光芒——这只九尾狐狸,连指甲缝里都藏着刀子。
传朕旨意。我终于移开目光,望向殿外湛蓝的空,着安国公主凤清羽掌九域商会,总领盐铁专营,各地官府不得掣肘。
凤清羽再次屈膝行礼,这次她的裙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臣妾谢陛下信任。三日之内,岭南盐价必回原位,一月之内,国库盐税翻倍。
退朝后我独自来到御花园的观星台,夜无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后。青铜面具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单膝跪地,呈上一卷密报:陛下,这是安国公主近半年的行踪记录。
我展开羊皮纸,月光下墨字清晰可见。凤清羽果然不简单,她不仅与南国旧部保持联系,竟还暗中联络了西境的墨家学派,甚至连北漠的马匪都与她有贸易往来。最让我心惊的是最后一页——她与墨尘在半月前的上元节,曾于城南画舫密谈三个时辰。
墨相可有异动?我将密报凑到烛火上,看着羊皮纸蜷曲成灰烬。
墨相除日常政务外,只与几位老臣饮酒对弈。夜无影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属下发现,他书房的暗格里藏有南国舆图。
我冷笑一声,转身看向远处亮着灯火的长乐宫。那里曾是先皇后的居所,如今成了凤清羽的公主府。此刻窗棂上映着她凭栏远眺的身影,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在轻轻摇晃。 雷啸那边如何?我问道。
雷将军已按陛下吩咐,将西北军调防至岭南边境。夜无影停顿片刻,只是他对女子掌盐铁颇有微词,今日在军营饮酒时砍断了三根枪杆。
我沉默着登上观星台最高层,九域疆域图在脚下铺开。凤清羽就像一颗投入棋盘的棋子,位置微妙却至关重要。她的美艳狡黠是最好的武器,既能刺向敌人,也可能反噬自身。但眼下我需要她这把锋利的刀,去劈开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
告诉冷月心。我望着边那颗忽明忽暗的将星,严密监视安国公主府的往来宾客,尤其是墨相府的人。
夜无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淡淡的血腥气。
三日后早朝,户部尚书颤抖着呈上盐税账簿。岭南盐价果然回落,盐税竟比上月激增五成。百官哗然中,凤清羽一身干练的墨绿劲装出现在殿外,银甲勾勒出玲珑身段,腰间悬着的九域商会令牌格外醒目。
启禀陛下,西境铁矿已尽数收归官营。她将一本烫金账册高举过顶,阳光照在她脸上,笑容明媚如朝阳,昨日北境三王送来降表,愿以战马千匹换取精盐百石。
我接过账册翻开,指尖划过那些令人心惊的数字。这个女人只用了短短三个月,便将混乱的九域商路梳理得井井有条,盐铁专营为国库带来的收益,比雷啸在战场上拼杀十年所得还要丰厚。
公主劳苦功高。我合上账册,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银质毒针上,只是听闻昨日陇西王拒绝交出铁矿,公主是如何服他的?
凤清羽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寒芒:陇西王年事已高,臣妾只是送了些丹药。如今老王爷不仅主动献矿,还愿将独子送入禁军效力呢。
殿内响起低低的抽气声。我知道那些养生丹药的底细——苏轻烟曾对我过,凤清羽的毒术已臻化境,能杀人于无形,更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主既有如此手段,我忽然起身,缓步走下丹陛,停在她面前,可愿再为朕办一件事?
她微微仰头看着我,狐狸眼中水光潋滟:臣妾万死不辞。
我抬手拂过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指尖故意擦过她耳后那枚巧的银铃——那是南国皇室的信物,据里面藏着能召唤千军万马的密令。
北境蛮族屡屡犯边,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朕要他们的王庭地图,还有蛮族圣女的人头。
凤清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笑得愈发娇媚:臣妾遵旨。只是......她踮起脚尖,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耳畔,臣妾要陛下的,以安蛮族之心。
我看着她眼中跳动的野心,忽然明白了墨尘为何会与她密谈。这只来自南国的狐狸,想要的从来不止是安国公主的封号,她想要的,或许是整个九域的商路霸权,甚至更多。 我松开手,转身走向龙椅,朕赐你一枚虎符,可调动边关三万铁骑。
她在我身后盈盈下拜,金步摇再次轻响:谢陛下信任。
退朝后墨尘在御书房外求见。我看着他将一卷舆图摊在案上,正是南国的军事布防图,标注详尽得令人心惊。
陛下,凤清羽不可信。墨尘的手指点在南国都城的位置,她父亲临终前曾留下遗诏,要她复兴南国。
朕知道。我拿起案上的狼毫笔,在舆图上圈出岭南盐场的位置,但她现在是朕的安国公主,掌九域商会。
墨尘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陛下明知她......
墨相觉得,我打断他的话,将狼毫笔搁在砚台上,是南国遗诏重要,还是九域盐铁重要?
墨尘沉默片刻,忽然抚掌而笑:陛下英明。狐系女子虽狡黠多变,但若能为陛下所用,便是最锋利的刀。
我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想起昨夜夜无影的密报——凤清羽已秘密派人联络北境蛮族,用盐铁换取王庭布防图。这只狐狸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她正在用我给的权力,做着她自己的打算。
传旨。我拿起那枚虎符,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赐安国公主凤清羽可随意出入宫门,夜访禁城无需通传。
墨尘离去后,我独自对着那幅南国舆图出神。凤清羽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斩断世家势力的盘根错节,也可能反过来刺伤执剑人。但眼下九域初定,百废待兴,我需要她的商业才能,更需要她的毒术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旧势力。
夜色渐深,长乐宫的灯火依然明亮。我知道凤清羽此刻正在翻阅各地商税账簿,她的狐狸眼在烛火下一定亮得惊人。我们就像两只互相试探的猛兽,在权力的丛林里心翼翼地周旋,谁也不敢先亮出獠牙。
但我清楚,这场游戏不会持续太久。当九域真正统一的那,就是我们摊牌的时候。而在此之前,我需要这只狐系公主继续在商业与外交的舞台上舞动,用她的美艳狡黠,为我的统一大业铺平道路。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夜莺的啼鸣,我知道那是冷月心的信号——凤清羽刚刚派人给墨尘送去了一封信。看来这场权力的棋局,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而我,很期待看到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