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塔顶的罡风卷着冰晶掠过我玄色龙纹大氅,衣袂翻飞间,我握紧了腰间悬挂的月华石。这枚从西漠沙海深处开采的奇石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白光,将墨尘周身缠绕的黑雾逼退三尺。陛下真要如此?墨尘倚在断裂的玉柱边低笑,他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此刻凌乱垂落,遮住了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狐狸眼。
黑雾从他七窍中丝丝缕缕渗出,在他脚下凝结成扭曲的魔纹,用您的帝王气运为引?一旦失败,不仅是我,整个北境的龙脉都会被魔气反噬。我抬手按住他的灵盖,掌心月华石的光芒骤然炽盛。墨尘的身体瞬间绷紧,喉间溢出压抑的痛哼。这是第三次了,自从半月前他从南疆带回那卷上古兵书,这股魔气息便如跗骨之蛆缠绕着他。孤的决断,何时需要向臣子解释?我的声音透过龙吟玉冠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指尖触及之处,墨尘的皮肤烫得惊人,那些潜伏在他经脉中的魔气正发出刺耳的尖啸,试图钻入我的体内。罡风突然狂暴起来,卷起墨尘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猛地抬头,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翻涌着墨色浊流,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陛下可知,昨夜冷月心的密探已将北境布防图送往南国?我的指节微微收紧。
冷月心掌管的组织向来只对我一人负责,这个消息若是属实......不对,这是魔的蛊惑。我调动丹田处的帝王气运,金色龙气顺着经脉游走,与月华石的白光交织成网,强行压制住心头那丝不该有的疑虑。
狐系谋士最擅长的,不就是挑拨离间么?我冷笑一声,加重了掌力,可惜你忘了,孤是狮系帝王。墨尘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黑雾在他体表翻腾不休,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面孔。这些魔幻影不断变幻形态,时而化作惨死在战场上的雷啸,时而变成被囚禁在敌国的凤清羽,最后竟凝结成柳如玉温柔的模样,在我耳边轻声呢喃:陛下真要为了一个心怀二志的谋士,赌上九域苍生?心头猛地一痛,那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突然浮现——五年前那个杏花微雨的午后,柳如玉将染血的伤药塞进我手中,轻声帝王之路,注定孤独。
就在我分神的刹那,一股精纯的魔气顺着我的手臂逆流而上,直逼膻中穴!蛮牛!我暴喝一声。厚重的脚步声从塔门外传来,憨厚的熊系护卫如铁塔般挡在我身后,手中巨斧劈出金色斧芒,将那缕逃逸的魔气斩为两段。蛮牛虽然不善言辞,但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这也是我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多谢陛下关心。
墨尘突然恢复了平日的语调,只是那双狐狸眼中依旧翻涌着魔气,可惜您的忠心护卫,挡得住魔气,挡不住人心。他的指尖弹出一枚黑色棋子,棋子在空中化作微型棋盘,您看,这是墨某为陛下布下的十面埋伏。
棋盘上,代表北境的金龙正被八面黑旗围困,而代表南国的朱雀旗后,赫然藏着一枚刻着字的白玉棋子。我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局棋,与三日前军事会议上墨尘献上的破敌之策一模一样。难道......陛下在怀疑?墨尘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魔特有的蛊惑,您真以为雷啸将军的蛮族铁骑会乖乖听从调遣?您可知苏轻烟姑娘的药庐里,藏着多少南国细作?就连忠心耿耿的夜无影......够了!我怒吼一声,帝王气运毫无保留地爆发。金色龙气如怒海狂涛席卷塔顶,将所有魔幻影撕成碎片。
墨尘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蜷缩成一团,那些缠绕着他的黑雾被逼出体外,在空中凝聚成狰狞的魔本体。你既不肯臣服,便永世封印吧!我从怀中取出镇魂玉,这枚由云游子亲手雕琢的暖玉此刻散发着柔和的青光。我将净化后的月华石按在墨尘眉心,同时引导着他体内残存的帝王气运,与月华石的力量形成共振。墨尘的身体剧烈抽搐,狐系谋士的狡黠与魔的蛊惑在他眼中反复交替。
就在净化即将完成的刹那,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清明得可怕:陛下,心赵山河......话音未落,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我看着掌心那枚吸满魔气的镇魂玉,玉中传来阵阵尖锐的嘶吼。罡风渐渐平息,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透过塔顶的破洞照在墨尘苍白的脸上。他怀中滑落一枚玉佩,正是三年前我赐予他的定北侯信物,玉佩背面刻着的君臣相得四个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蛮牛走上前来,瓮声瓮气地问:陛下,要将墨大人送回府中吗?我将镇魂玉收入特制的锦盒,龙纹大氅在转身时划出冷冽的弧线:传令下去,墨尘身中奇毒,需在通塔静养七七四十九日。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晨光中,我望着九域的方向,掌心残留着月华石的余温。
墨尘最后那句话如警钟般在脑海中回荡——赵山河,那位献上《九域归一策》的战略大师,难道真的有问题?冷月心的密探应该已经抵达通塔底层了吧。我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狮系帝王的直觉告诉我,这场净化仪式,或许只是更大风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