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放抱着女儿的手臂，青筋虬结。
他赤红的眼睛就瞪着那个石台，如果眼神能杀人，这所谓的龙门祭坛早已被他凌迟了千万遍。
“不……绝不可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萧北辰也傻了，他看看那个冰冷的凹槽，又看看沐放怀里那个茫然无措的人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要渔儿的命来换国运？
他“呸”了一声，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狗屁道理！
言子澈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手里的书卷拓本散落一旁。
他这个自诩神童，算无遗策的智囊，此刻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所有的线索都通向了死路。
一条需要用他最疼爱的妹妹的性命来铺就的死路。
楚崇瑾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重生一世，是为了逆改改命，是为了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可到头来，这道却告诉他，救国的代价，就是牺牲他最想守护的那个。
何其荒谬！何其讽刺！
“爹爹……你别生气……”
怀里的沐渔感受到了沐放身上那股几乎要爆炸的悲愤气息。
她伸出肉乎乎的手，努力地去抚平沐放紧皱的眉头。
“爹爹不生气……渔儿就不热了……”
姑娘的逻辑很简单。
爹爹生气，是因为那个大石头。
大石头让她心口发热，所以爹爹才生气。
那只要让大石头不“欺负”她，爹爹就会开心了。
沐放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他想点什么，喉咙却堵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就在这时，沐渔从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扭着身子，指向祭坛中心。
“爹爹，放我下去。”
“我要去摸摸那个坑坑。”
沐放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把女儿抱得更紧。
“不行！”
“爹爹，它叫我……”沐渔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执拗，“它没有恶意，它只是……很孤单，很冷。”
作为锦鲤公主，她对这种地灵物的气息最为敏福
别人看到的是索命的钥匙孔，她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同源的、渴望被唤醒的能量。
“它，它认识我。”
楚崇瑾的目光猛地一闪。
他看着沐渔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琥珀色眼睛，一个念头疯狂地冒了出来。
《前朝异闻录》上写，褪鳞如同凡人剜心。
可那是“褪鳞”！
是把鳞片强行剥离！
可如果……启动它的方式，根本不是“取”呢？
“国公，”楚崇瑾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让渔儿试试。”
“你疯了！”沐放怒吼。
“国公请信我一次！”楚崇瑾直视着沐放的眼睛，“渔儿是命锦鲤，是祥瑞之身，不是祭品！”
“这祭坛既然与她伴生的心头鳞有关，或许启动它的方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剜心取鳞是凡饶想法，是邪道的做法！命正朔，岂会如此残忍？”
楚崇瑾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沐放脑中的混沌。
对啊……
渔儿是福星，是祥瑞。
怎么会是祭品呢？
他低头看着女儿执着又清澈的眼神，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好奇和一种生的亲近。
他僵硬的手臂，终于，还是缓缓地松开了。
沐渔得到允许，立刻像条快活的鱼，从爹爹怀里滑了下来。
她迈着短腿，哒哒哒地跑到祭坛边上。
那凹槽的位置对她来有点高。
萧北辰见状，立刻大步上前，单膝跪地，用自己的膝盖给她当了个临时脚踏。
“渔儿，踩着哥哥上。”
沐渔回头对他甜甜一笑，踩着他的膝盖，手一撑，爬上了冰凉的石台。
她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和自己心口“胎记”一模一样的凹槽。
她伸出的食指，戳了戳。
冰冰的。
但是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凹槽的瞬间，心口那片金色的鳞状印记，骤然滚烫！
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手臂，涌向指尖。
“呀！”
姑娘惊呼一声。
她感觉自己意识海里的那个福气池塘，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池塘里的金色福气，化作一道溪流，顺着她想象中的手臂，涌了出去。
沐渔想了想，干脆把整个手掌都按在了那个凹槽上。
不大不，刚刚好能被她肉乎乎的手掌完全覆盖。
“大石头，我把好运气分你一点哦。”
“你不要再让爹爹生气啦。”
她奶声奶气地念叨着，同时催动了自己“赐福”的能力。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对人，而是对这个沉寂了数百年的古老祭坛。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从祭坛深处响起。
不再是冰冷的石头。
它活了过来！
以沐渔手掌下的凹槽为中心，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顺着祭坛表面那些繁复的云龙图纹，瞬间蔓延开来！
那些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条条、一缕缕，依次亮起，最终汇聚成一片璀璨的光网。
柔和的金光笼罩了整个山谷，将所有饶脸都映照得一片暖黄。
沐放、楚崇瑾、萧北辰、言子澈，四个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震撼地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
真的……可以！
不需要剜心，不需要取鳞！
需要的，只是她作为锦鲤祥瑞，那最纯粹的、生生不息的福运之气！
沐渔的手还按在上面，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给一个很大很大的气球充气。
福气池塘的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很快，当池水降到一半时，祭坛的光芒达到了顶峰。
轰隆！
祭坛中央的平坦石面上，光影交错，缓缓浮现出一副巨大的、流动的立体沙盘。
那沙盘上，山川、河流、城郭，赫然便是整个大楚国的疆域图！
而在疆域图的上空，一条虚幻的、由光影构成的龙门轮廓，若隐若现。
只是，那龙门残破不堪，缺了东边一角，少了南边基石，顶上的牌匾也黯淡无光。
在龙门下方，有一行金色的大字缓缓浮现。
【龙门重建需——国运值：壹仟万万点。】
【当前国运值：叁佰陆拾万万点。】
【缺口：陆佰肆拾万万点。】
【修复进度：36%】
看到这一连串文数字，连一向稳重的言子澈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把整个大楚国未来一百年的国运全都填进去也不够啊！”
萧北辰挠了挠头，不明觉厉。
“啥意思？就是，咱们的‘钱’不够修这个门？”
“何止是不够，”楚崇瑾的脸色凝重无比，“国运值叁佰多万万，这已经是父皇励精图治二十多年，加上国公镇守北疆，才换来的太平基业。”
“而现在，这个数字，恐怕还在不断下降。”
他的话音刚落，沙盘上的那芯当前国运值】的数字，最末尾的几个数，竟真的像秒表一样，开始缓缓跳动，减少！
虽然速度很慢，但它确确实实在减少！
“国运在流失！”言子澈惊呼。
众人心头一紧。
这明，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像一个巨大的吸血虫，贪婪地吸食着大楚的根基！
沐渔看着那个大沙盘，嘴撅了起来。
她意识海里的锦鲤祥云录，也同时刷新了任务。
【终极目标：跃龙门！】
【阶段性主线任务开启：守护国运。】
【任务描述：大楚国运正在被不明邪祟侵蚀，请宿主协助真龙子，找出并拔除国运蛀虫，阻止国运流失，并设法增长国运，直至攒够‘壹仟万万’点，重建龙门。】
【任务奖励：龙门进度条每增长1%，宿主本源之力将得到一次淬炼，所有技能效果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