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经略使府衙的议事厅内,烛火已燃至中夜,跳动的光影将舆图上的戈壁古道映照得明暗交错。武少站在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标注“黑风口峡谷”与“戍卒营地”的位置,神色凝重如铁。厅内众人皆沉默不语,秦峰、郭子仪等人望着他,等待着这场关键的案情推演——自宋七识破营地伪造痕迹后,越来越多的疑点浮出水面,而“只劫军粮不伤人”的反常现象,成了破解迷局的核心。
“诸位,我们不妨回溯整个案件的关键节点。”武少的声音打破寂静,目光扫过众人,“十万石军粮在黑风口峡谷遇袭,五百护卫仅十五人轻伤,无一人死亡;营地‘打斗’痕迹伪造,篝火灰烬是后添的,甚至没有发现致命赡血迹;玄甲组织行动后,只劫走军粮,未掳掠财物,未屠杀护卫——这与他们以往‘斩草除根’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
秦峰眉头紧锁,率先接口:“玄甲组织向来狠辣,毒影门杀人如麻,藩镇残余更是劫掠成性。之前三位宗室遇害、狄公遇袭,皆是赶尽杀绝,为何此次劫粮却手下留情?难道是怕动静太大,引来西疆守军?”
“非也。”武少摇了摇头,指向舆图上的凉甘古道,“黑风口峡谷地处边境腹地,西疆守军驰援需三日路程,玄甲组织若想杀人灭口,完全有足够时间。而且他们刻意伪造草原骑兵劫粮的假象,若真怕动静大,何必多此一举?”
郭子仪捋了捋长髯,沉声道:“老夫戍边多年,见过不少草原部落与盗匪劫粮,皆是‘粮财皆夺,人尽屠戮’,一来是为了不留活口,二来是为了震慑官府。玄甲组织只劫军粮不伤人,确实反常。”
“这正是最关键的疑点。”武少指尖重重落在“戍卒营地”的标记上,“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有军粮,而非杀人。甚至可以,他们在刻意避免大规模伤亡,避免引起朝廷更快的警觉——这明,军粮对他们而言,远比清除目击者更重要,也明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让护卫们‘不敢’或‘不出’关键信息。”
柳清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补充道:“从毒理检测来看,黑风口峡谷的醉魂草毒素剂量极低,仅能让人昏迷一炷香,不足以致命。这与毒影门常用的剧毒剂量完全不同,更像是为了控制护卫,而非杀人。”
“控制而非杀戮……”宋七翻出之前记录痕迹的册子,“再结合营地的伪造痕迹,玄甲组织费尽心机让我们相信‘劫营突袭’,却又留下诸多破绽。他们到底想掩盖什么?”
武少转身面对众人,语气掷地有声:“他们想掩盖的,是三名戍卒的真实去向——我推断,三名戍卒并非被掳走或灭口,而是‘自愿’配合玄甲组织,将军粮转移!”
“自愿?”众人皆惊,秦峰立刻反驳,“三名戍卒皆是凉州本地人,家人都在城中,怎会自愿投靠玄甲组织,背叛朝廷?”
“‘自愿’未必是真心投靠,也可能是被胁迫、利诱,或是有把柄被玄甲组织掌控。”武少解释道,“但无论哪种原因,他们必然是主动配合了玄甲组织的行动。否则,以三名戍卒负责后队护卫的身份,若拼死抵抗,就算挡不住玄甲组织,也能留下更多打斗痕迹、求救信号,甚至破坏部分粮车,绝不会让军粮被轻易劫走,还让自己‘凭空失踪’。”
他顿了顿,列出关键依据:“第一,粮车出发前,粮仓的引导痕迹、营地的空车痕迹,都需要熟悉运输路线、军粮调度的人配合才能布置,三名戍卒作为猎户出身、熟悉边境地形的后队护卫,具备这个条件;第二,黑风口峡谷的毒袭时机拿捏精准,恰好是在粮车进入峡谷中段、护卫视线受阻时发动,这必然需要内部人员传递消息;第三,军粮在戈壁古道入口‘消失’,若非有人熟悉古道中的隐秘路线与藏匿点,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军粮转移得无影无踪,而三名戍卒正是最合适的向导。”
宋七点头附和:“武少所言极是。营地的伪造痕迹虽然杂乱,但没有任何戍卒抵抗的痕迹,他们的武器、头盔都是整齐丢弃,不像是打斗中遗落。这更像是他们自愿脱下装备,配合玄甲组织演戏,制造‘被劫’的假象。”
郭子仪沉思道:“若真是自愿配合,那玄甲组织必然许给了他们极大的好处,或是抓住了他们的致命把柄。老夫立刻派人彻查三名戍卒的家庭背景、财务状况,看看他们是否有巨额不明财产,或是家人近期有异常动向。”
“还有一种可能。”柳清晏补充道,“三名戍卒或许是玄甲组织早年安插的卧底,潜伏在军中多年,就是为寥待此次劫粮行动。他们的‘自愿’,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概率较低。”武少摇头道,“三名戍卒入伍三年,表现平平,没有任何异常联络记录,若真是卧底,未免太过隐忍。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在运输途中被玄甲组织胁迫或利诱——比如,以家人性命相要挟,或是许诺劫粮后给予黄金万两、远走高飞的机会。”
秦峰沉声道:“无论他们是自愿还是被迫,核心都是配合玄甲组织转移军粮。现在苏凝霜已经单人追踪而去,若能找到粮车主藏地,或许就能找到三名戍卒的下落,查明他们配合的真正原因。”
武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玄甲组织只劫军粮不伤人,还有一个深层目的——拖延时间。他们知道,若护卫全部阵亡,朝廷会立刻派大军围剿;但护卫仅轻伤,军粮失窃,朝廷会先陷入‘追查线索’的困境,他们便能趁机将军粮转运、藏匿,为谋反计划争取时间。”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三名戍卒的‘自愿’配合,正是这个计划的关键。他们不仅能提供路线、传递消息,还能让玄甲组织在不扩大伤亡的情况下,顺利劫走军粮,完美掩盖真相。”
郭子仪站起身,语气坚定:“老夫这就下令,一方面彻查三名戍卒的所有关联人员,另一方面加派兵力,沿着苏凝霜留下的信号方向驰援,确保她的安全,同时接应后续行动。”
“辛苦郭经略。”武少拱手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苏凝霜的消息。她擅长追踪与潜行,若能找到粮车主藏地,我们便能集中兵力,一举夺回军粮,同时查清三名戍卒的真实情况。”
宋七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信号接收器,放在案上:“这是我给苏凝霜配备的信号增强器,只要她在五十里内发射信号,我们就能准确定位。现在信号显示她正朝着死亡谷方向前进,那里地形复杂,是玄甲组织藏匿军粮的绝佳地点。”
武少点零头,目光再次落在舆图上的死亡谷。那里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峡谷与溶洞,是戈壁深处最凶险的区域。他知道,苏凝霜此行必然危机四伏,而三名戍卒的“自愿”迷局,也即将在那里揭开谜底。
“玄甲组织自以为计划周密,却不知‘只劫粮不伤人’的反常,恰恰暴露了他们的破绽。”武少握紧拳头,眼中满是坚定,“三名戍卒的自愿配合,终究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只要我们找到军粮,抓住玄甲组织的核心成员,就能让所有真相大白于下,还西疆一个安宁。”
夜色渐深,议事厅内的烛火依旧明亮。众人心中的疑云,在武少的推演下渐渐散去,一个清晰的方向浮现眼前——死亡谷,不仅是军粮的藏匿地,更是破解“自愿迷局”的关键所在。而此时的苏凝霜,正孤身深入戈壁腹地,朝着死亡谷疾驰,一场关乎军粮夺回与真相揭露的硬仗,即将在那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