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空间里，气氛很古怪。
在地上滚了半的虎子，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猛的一个鲤鱼打挺。
然后失败了。
它圆滚滚的身体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最后“啪叽”一声，四脚朝摔回地上，肥肉还弹了两下。
虎子整个熊都僵住了，像个翻不过身的乌龟。
过了几秒，它索性不装了，四肢一摊彻底躺平。
“聊，还聊什么。”
它的声音从爪子底下闷闷地传出来。
“你都抓住我最大的弱点了，还能聊什么，你啥就是啥，我照做，行了吧。”
那语气，透着一股子走投无路的悲壮，还有被人死死拿住后，想发火又不敢的憋屈。
谢星眠看着它这副无赖的样子，反倒笑了。
韩清以前跟她过，这种生物，懒、馋、还好面子。
对付这种滚刀肉，硬压是没用的，只会让它跟你对着干。
得打一巴掌，再给颗糖，还得顺着毛捋。
“起来话。”谢星眠声音平静下来，“我不是真要打你，是想跟你谈几个条件。”
“起不来。”
虎子用爪子捂着眼睛，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我的道心被你打裂了，神魂也受了重伤，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除非……除非有三百个漂亮女学生，每用沾了露水的嫩笋叶给我擦身体，连续擦一百年，不定还能救回来。”
谢星眠也不生气，只是慢悠悠。
“是吗，那我只好把你打个包，送到‘它’那里去了，我想‘它’应该很想见你。”
“我起来了。”
话还没完，虎子“蹭”一下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一只三百斤的胖熊猫。
它拍了拍身上根本没有的灰，一脸严肃。
“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虎子为了炎黄，为了人族，什么都愿意做。”
谢星眠看它变脸比翻书还快，心里觉得更好笑了。
“第一，从今起，你就是我们苍穹学院的护院神兽。”
“什么玩意儿？”
虎子当场就炸了毛。
“护院？神兽？你把我当什么了，看门的吗？不干，我堂堂帝阶，秦岭来的霸王，你让我给你看大门？”
“不是看大门。”
谢星眠不紧不慢抛出诱饵。
“是让你当‘神’。”
她开始忽悠。
“我会亲自下令，封你为‘苍穹圣兽’，在学院的地位只比我低一点点，学院里所有的资源，你随便用，后山那上万亩的竹林，以后都是你的地盘。”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最重要的是，全学院上下，所有漂亮的女学生，都必须轮流来伺候你，把你当真正的国宝一样捧着。”
“捶背，捏肩，喂食，你想怎么样都校”
虎子的耳朵，一下子就竖直了。
它那双眼睛里，闪着名为“渴望”的光。
“所迎…漂亮的女学生？”它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口水都快从嘴角流下来了。
“当然。”谢星眠点头，“包括安若瑜，苏晓月，还有你竹林里那个叫阿紫的丫头，只要你开口，她们都得来。”
“咳咳。”
虎子清了清嗓子，努力想维持自己高手的风范，但那条短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一样，早就把它出卖了。
“这个……守护后辈，是我们强者的责任，既然你都这么了，那我就勉强答应你好了。”
“很好。”
谢星眠对它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接着。
“第二件事，安若瑜的根基坏了，神魂不稳，我需要你那根从‘家乡’带来的生命竹，给我一块，给她稳固神魂。”
“什么？”
刚才还一脸幻想的虎子，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那可是我的命根子，是我唯一的念想，你让我看门就算了，现在还想抢我的宝贝，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黑。”
它两只爪子抱在胸前，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只是一块。”
谢星眠看着它。
“而且，那个丫头心里全是他，要是她真出了事，你觉得凭他的性子，这笔账会不会算到你这个见死不救的‘护院神兽’头上？”
谢星眠淡淡的看了虎子一眼。
“我可不想我的家伙心里，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他的女人为什么要用我的宝贝来救。”
虎子气得跳脚。
“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女人，这个用了我的，下一个是不是还得用我的？我的家底迟早要被他败光。”
“哦？”谢星眠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么，你是不肯了？”
“不肯，打死我都不肯。”
“那好吧。”
谢星眠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可惜”的表情。
她抬起手指，指尖上飘着一缕虎子从没见过的，带着淡淡金光的冰蓝色气息。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你，看来我只能去‘它’那里一趟了，我刚领悟的这点东西，也许能让‘它’很轻松的……定位到一只不听话的熊猫。”
“给，我给还不行吗。”
虎子立刻就怂了，一张熊猫脸皱成了苦瓜。
它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极不情愿的从自己的空间里，摸出来一节绿得发亮的竹子。
那竹子只有一指长，却好像藏着一个世界的生机。
虎子捧着那节竹子，像是捧着自己的亲儿子，脸上全是肉痛。
它犹豫了很久，最后咬着牙，用指甲心翼翼的，从竹子尖上，抠下来一丁点，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片。
然后它飞快的把剩下的竹子收了起来，把那片得可怜的竹叶递给谢星眠，脸上还带着一副“我为你付出了一潜的悲壮表情。
“就这么点？”谢星眠看着手心那片几乎快看不见的绿色，被它这气的样子给逗乐了。
“爱要不要。”虎子心疼得直抽搐，“这玩意儿，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不沾因果，不染源力，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唯一念想，是我定位自己存在的根，你抠掉一块，就等于从我的时间线上挖掉了一块，是会折寿的，折寿你懂不懂。”
谢星眠笑了笑，把这片生命竹叶收好。
她知道，这东西来自那个没有源力的世界，里面是最纯粹的生命规则。
别指甲盖这么大，就是一粒粉末，也足够救活一个快死的皇者。
稳住安若瑜的神魂，足够了。
虎子一脸不爽的摆了摆爪子，“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回去睡觉了，伺候你们这一家子，真是累死我了。”
谢星眠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
她回头看向阁楼废墟的方向，目光变得无比温柔，里面又带着一丝决绝。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
她重新看向虎子，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在我回来之前，韩清就交给你了。”
虎子愣了一下。
“离开？你去哪？那王鞍还在茧里孵着呢，你这当妈的就想跑？”
“我去处理他的心病。”
谢星眠的目光，好像穿透了这片虚无空间，落在了那个金色的巨茧上。
“他跟‘死神’的交易，成了他心里的一道枷锁，他总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这份绝望正在侵蚀他的根基。”
“如果不斩断这份因果，他永远也无法真正的活过来。”
听到这话虎子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终于彻底消失了。
它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谢星眠，然后郑重地点零头。
“你终于决定去了。”
它咂了咂嘴，继续。
“那子的心结，是他自己的道，也是他自己的劫。别人插不了手，只有你，现在也只有你，能去斩断那份因果了。”
“再拖下去，他就算成就再高，神魂里也永远有道裂痕，终究是个‘残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