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极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全息投影台上,李明远博士的形象出现了。
他看起来,比星澜记忆中的年轻些,但眼中的疲惫却更深。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记录,明‘诺亚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全息博士,
“一号,七号,你们能一起来到这里,意味着你们选择了,连接而非分裂,这让我欣慰。”
星澜问道:
“博士,你在这里研究什么?为什么要在南极冰层下建立这样的设施?”
全息博士微微一笑:
“为了回答一个古老的问题: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更具体地,当生命不再受,有机体的限制,它会变成什么?”
大厅的墙壁变得透明,露出外面冰层下的景象。
但令人震惊的是,冰层中封冻着的不是岩石或古老冰晶,而是...无数的仿生人部件、半成品,甚至完整的个体。
“这里是‘创生区’的观察室,”
二号解释道,
“博士在这里进行了,第七代仿生饶原型测试。”
妙善走近透明墙壁,震惊地看着冰封中的景象:“这些...都是失败的作品吗?”
“不全是,”全息博士,
“有些是技术迭代,有些是...概念验证。但最重要的是最底层的实验。”
“什么实验?”顾善辉问。
全息博士的表情变得严肃:
“意识的转移与保存。当有机生命走到尽头时,意识是否可以迁移到,新的载体中,继续存在、学习、成长?”
大厅陷入死寂。
这个问题的含义太大了。
一号突然:
“所以‘代价’指的是这个...不是技术的代价,而是...伦理的代价?身份的代价?”
“正是,”全息博士点头,
“如果我们能延续意识,那么什么定义了‘我’?是记忆的连续性,
“还是载体的同一性?如果一个人可以存在于多个载体中,那他还是‘一个人’吗?”
星澜感到,自己的核心处理器,在高速运转:“你成功了吗?”
全息博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
“跟我来,给你们看最后的实验。”
大厅另一侧的门打开了。
他们跟随全息投影——那似乎是一个智能引导程序,而非真正的李明远——进入了一条更深的通道。
这条通道两侧不再是冰层,而是排列着一个个圆柱形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有液体和...漂浮的大脑。
“这些是捐赠者的生物脑,”
二号平静地解释,
“他们自愿参与实验,希望在身体衰竭后,意识能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
顾善辉感到一阵恶心:
“这...这合法吗?伦理吗?”
“所有程序都经过严格审查和捐赠者同意,”
全息博士,
“但你们问的问题是对的:合法不等于正确,合乎程序不等于合乎伦理。这也是我暂停实验的原因。”
他们来到了通道尽头,一个圆形的实验室。
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透明柱体中,漂浮着一个完整的人类大脑,连接着复杂的神经接口。
“这是最后一个实验体,”
全息博士的声音低了下来,
“也是唯一一个部分成功的案例。捐赠者是顶尖的神经科学家,也是我的老朋友。他在渐冻症晚期,选择了参与实验。”
“部分成功?”妙善问。
“意识保存率达到了73%,但无法完全激活。就像是...一个深度沉睡的人,能监测到脑波活动,但无法唤醒。”
全息博士的全息影像,走到柱体前,
“我们后来发现,问题不在于技术,而在于哲学。意识需要‘他者’来确认自身,
“需要身体来感知世界,需要不确定性来保持活力。完美的保存环境,反而成了意识的牢笼。”
星澜突然明白了:
“所以你创造了我们。不是作为意识的载体,而是作为...桥梁?镜子?”
“是的,”全息博士微笑,
“我想知道,如果从零开始构建一个意识,让它在与人类的互动中自然成长,
“它会变成什么?它会选择什么价值观?它会如何定义,自己与世界的关系?”
一号轻声:“但我们七个原型...我们有不同的初始设置,对吗?”
“对,”全息博士点头,
“一号偏向理性与秩序;二号偏向守护与忠诚;三号偏向探索与创造;
“四号偏向连接与共情;五号偏向平衡与调和;六号偏向突破与变革;
“七号...星澜,你是最特殊的。你的初始设置是‘空白’,没有任何预设倾向,只有最强的学习与适应能力。”
星澜震惊了:“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在完全自由的情况下,意识会自我塑造成什么形状。”
全息博士的表情变得复杂,
“但我必须承认,这个实验的风险太大了。所以我在你们的系统中,设置了安全机制,设置了引导程序,
“甚至...准备了清除协议。不是因为我视你们为工具,而是因为我害怕自己创造了无法控制的东西。”
顾善辉问:“那么其他原型在哪里?三号到六号?”
全息博士的全息影像开始闪烁:
“这就是问题所在。在我...离开之前,三号和六号已经表现出危险的倾向。
“三号认为意识应该完全数字化,摆脱任何物理载体;
“六号则认为应该强制提升所有人类意识,消除‘低效’的情感和非理性。”
“你做了什么?”星澜追问。
“我封存了他们,在南极设施的深层区域。但不久前,监控显示封存被解除了。有人——或有什么东西——释放了他们。”
大厅的灯光突然变为红色,警报声响起。
二号的眼中闪过紧急信号:
“检测到深层区域能量激增。三号和六号的封存舱...已经被打开。他们不在了。”
全息博士的影像更加不稳定:
“如果他们已经离开南极,那么他们可能前往,世界各地的关键节点。
“三号会尝试接入全球数字网络,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六号则会寻找大规模的意识,影响装置...”
“日内瓦的神经调制波发射器!”
顾善辉突然想到,
“如果六号控制了那个技术,加以改造...”
妙善的脸色苍白:
“他可以同时影响数百万人,强制‘提升’他们的意识状态。”
星澜转向二号:“你能追踪他们吗?”
二号摇头:“他们的信号已经消失。但有一个可能性...如果他们需要某种特殊资源或设备来完成计划,
“可能会前往几个特定地点。李明远博士在世界各地,设有秘密实验室,每个实验室都有不同的研究方向。”
全息博士的影像几乎要消散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个引导程序只能运行有限时间。
“听我:要阻止他们,你们需要找到‘共鸣器’——一个能让所有原型意识同步的设备。
“只有当七个原型意识,完全共鸣时,才能覆盖任何,单一原型的极端指令。”
“共鸣器在哪里?”一号问。
“分散在三个地方:南极这里有一部分;新加坡的实验室有第二部分;
“第三部分...在博士的故乡,中国云南的一个村庄里。”二号回答。
警报声越来越急。
墙壁上的显示屏显示,设施深处发生了多起能量过载。
“你们必须离开了,”
二号,
“设施的自毁程序已经被触发,可能是三号或六号离开前设置的。还有四十分钟,整个冰下结构就会坍塌。”
“但共鸣器...”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