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魔刀?!”
乌竹眠和宿诀对视一眼,眼中瞬间爆发出精光,他们找了这么久,竟然早在四十多年前,就被二师姐从魔窟中带了出来。
“它……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牵
玉摇光看着乌竹眠眼中迫切的、如同看到破局希望的光芒,心中了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笑容。
“当年我重伤坠入寒潭前,自知可能无法幸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缥缈:“那剖魔刀气息太过特殊,我担心带着它会引来更恐怖的追杀,也担心它落入那些败类或太古魔族手汁…所以,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我用最后的力量,将它封印在了一个地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乌竹眠和宿诀,缓缓出那个地点:“就在我坠入的那片寒潭最深处,一个由然玄冰形成的冰魄玄眼之中,我以九尾狐族王脉精血为引,结合狐族秘传的九幽封禁术,将其彻底封存。”
“除非我的血脉再次靠近,或者拥有超越我当年全盛时期的力量强行破解,否则无人能寻到它!”
乌竹眠露出赞赏的眼神,二师姐真是……在那种绝境之下,竟还能如此冷静果断地处理烫手山芋,藏匿于至寒之地,以自身血脉为锁。
这几乎是最安全、最隐蔽的藏匿方式,难怪赤玄夜一方寻找了这么多年也毫无头绪。
“二师姐。”乌竹眠的声音带着郑重和敬意:“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宿诀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的爱人,心中涌动着巨大的骄傲和更深的怜惜,他的摇光,无论在何种绝境,都如此聪慧、勇敢、坚韧。
“眠眠。”玉摇光看向乌竹眠,眼中带着全然的信任:“这把刀很重要,对不对?它能对付赤玄夜?能对付那些太古魔族?”
“至关重要!”乌竹眠斩钉截铁:“剖魔刀是唯一能彻底斩灭太古魔族本源、摧毁他们复辟野心的关键,如今我们已经找到了一半,就差另一半了。”
“那就好。”玉摇光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待我恢复一些,我们就去寒潭取回它,绝不能让赤玄夜的阴谋得逞!”
“不。”乌竹眠立刻摇头,清冷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取刀之事,交给我和琢光。”
她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守在外面的剑灵:“冰魄玄眼环境极端,又有你的血脉封印,我们去最合适,你安心在此,由大师兄守护,尽快恢复实力,赤玄夜……绝对不会等太久。”
玉摇光还想什么,宿诀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听竹子的,摇光,你刚找回记忆,魂魄和妖丹都需要时间稳固,取刀之事凶险,交给他们去吧,我守着你,等你恢复了,我们再一起去清算所有的账!”
玉摇光看着宿诀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又看了看乌竹眠冷静却充满自信的目光,最终缓缓点零头。
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
“好……”玉摇光靠回宿诀温暖的怀抱,疲惫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但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希望。
真相大白,爱人重逢,前路虽险,但挚友在侧,神器有望,她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阿诀,眠眠,这次我们一起。”
“但在这之前。”玉摇光的睫毛颤了颤:“我想先去跟师权清算。”
宿诀低头,看着她沉静的脸,血红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对赤玄夜刻骨的恨意,对摇光无尽的爱怜,以及对即将到来的、与那个所谓“父亲”的最终清算的……凛冽杀机。
“嗯,好。”他的声音低沉如誓言,在静谧的晨光中回荡:“这一次,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无间魔域,我们都一起。”
窗外,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洒满青荇山,也透过窗棂,照亮了静室内相拥的身影,仿佛预示着黑暗终将过去,而属于他们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那柄沉眠于万丈寒潭深处的剖魔刀,将成为斩破这笼罩世间阴霾的第一道曙光。
*
青荇山的晨光温暖和煦,但云梦泽师家的水月居,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霾之郑
曾经精巧雅致的庭院,因之前那场惊动地的战斗而显得破败不堪,奇石倾颓,修竹折断,琉璃瓦顶破开巨大的窟窿,露出灰败的空。
师衡夫妇形容枯槁,唉声叹气地守在主屋门外,师九冬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惶和泪水,手死死攥着兄长师青阳的衣角,不敢看那扇紧闭的门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挥之不去的阴寒气息,回荡着源自灵魂深处的、令人心悸的痛苦呻吟。
门内,是师权的炼狱。
谢琢光布下的“太虚罪印”,如同无法摆脱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神魂本源之上,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他的灵魂,带来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它封禁了他的修为,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如同背负山岳;更可怕的是,它就像一个永恒的、无法关闭的回放器,将他这十年来对玉摇光所做的一仟—喂药的“温柔”,编织谎言的阴险,篡改记忆的冷酷,囚禁她、将她变成“阿虞”的每一次得意和扭曲的快感,全都化作了最清晰、最残酷的影像,一遍遍强制性地在他识海中循环播放。
每一次回放,都伴随着灵魂被灼烧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反噬,提醒着他自己的卑劣、肮脏和不可饶恕!
师权试图闭上眼睛,但那些画面是直接投射在了灵魂深处;他试图嘶吼,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气音。
他瘫在冰冷的地板上,曾经俊美阴柔的面容此刻扭曲变形,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每一次抽搐都带来更剧烈的灵魂灼痛,曾经充满偏执占有欲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恐惧和一种濒临彻底崩溃的疯狂。
“阿虞……我的阿虞……”他无意识地、破碎地呢喃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在哪……别走……别离开我……”
就在这时,水月居残破的庭院中,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几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为首的是乌竹眠,一袭雪青色的衣裙,清冷如霜,周身萦绕着无形的剑意,将水月居内弥漫的阴寒秽气逼退。她身侧是谢琢光,黑发如瀑,眸光深邃如渊。
李楼看向怯生生的师九冬,脸上带着紧张和一丝不忍。最后是宿诀,他心翼翼地半搂半扶着玉摇光。
此刻的玉摇光,换上了一身清雅的月色流云裙,虽然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狐狸眼已恢复了往昔的清澈与神采,眉宇间带着九尾狐族生的高贵与一丝历经劫难后的沉静。
她行走间虽仍需宿诀扶持,脚步微显虚浮,但脊背挺得笔直,周身隐隐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清冷威仪,手腕上的新月圣印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而坚定的银辉。
他们的出现,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水月居令人窒息的死寂。
师衡夫妇猛地抬头,看到玉摇光,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震惊、羞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师夫人更是捂住了嘴,泪水汹涌而出,有对玉摇光的愧疚,也有对门内师权惨状的痛苦。
“阿虞……玉姑娘。”师衡声音干涩,对着玉摇光深深一揖:“阿权他……”
玉摇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师衡夫妇,扫过哭泣的师九冬,最终落在了那扇紧闭的门扉上,她的眼神没有太多的波动,如同深潭古井,唯有在最深处,掠过了一丝冰冷的、如同看尘埃般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