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涧的罡风如万鬼哭嚎,沈七的赤金竖瞳映出崖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痕迹深达三尺,像是某种巨兽的利爪所留,可细看之下,每道抓痕末端竟蜷曲如钩,分明是人指骨的形状!
“清云护符的残片……”苏映雪指尖抚过岩缝中的青铜碎屑,寒霜剑穗无风自动,“这些爪痕是三百年前留下的,他们逃到这里时,还在试图刻下警示。”
楚灵犀的钩索钉入崖壁,机关匣弹出一柄薄刃刮下黑褐色血痂:“血里有冰髓蛊的味道,寒璃那疯婆子果然来过!”她忽地眯眼,刃尖挑起半片残破的衣角——靛青布料上绣着雪山部族的狼头图腾。
沈七的护符骤然发烫,青光如蛇游向涧底。破妄瞳力穿透层层雾瘴,窥见百丈之下的青铜祭坛——坛上立着九尊无面石像,每尊石像心口都嵌着一枚护符碎片,碎片上的莲纹正与他怀中的残片呼应!
“下面有东西在呼吸。”苏映雪突然按住心口,冰魄领域不受控地漫开,霜甲攀上众人衣襟,“像是一头……被锁住的凶兽。”
话音未落,涧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夜枭的九环鬼头刀劈开雾瘴,刀气裹着腥风直取沈七头颅:“沈墨大人有令,擅闯九幽涧者,抽魂炼灯!”
沈七旋身避过,赤焰剑气撞上鬼头刀,溅起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狰狞鬼脸。夜枭独目红光暴涨,重甲缝隙钻出千百条腐尸手臂:“你的眼睛,归我了!”
楚灵犀的毒针暴雨般射向腐尸,却在触及黑甲时凝成冰渣:“老楚家的‘千蛛毒’居然冻住了?!”
“是九幽玄冰。”无涯子的枯木杖突兀地插入战局,幽绿灯笼照出夜枭甲胄上的霜纹,“这黑甲用千年尸冰淬炼,专克火毒。”
老者麻布下的“目光”扫过沈七右眼,干裂的嘴唇咧开:“破妄瞳?子,你活不过三更了。”
苏映雪的寒霜剑架在无涯子颈侧:“阁下是谁?”
“收尸人。”无涯子木杖轻点,涧底突然升起九盏引魂灯,“三百年来,九幽涧的亡魂都是老朽埋的。”他袖中飞出一串符纸,贴附在夜枭重甲上,“比如这位鬼将大人——三更已到!”
符纸轰然炸裂,夜枭的腐尸手臂齐齐爆开。黑甲崩碎处露出森森白骨,骨缝中钻出冰蓝色的蛊虫:“老东西……你竟敢背叛幽冥府?!”
“老朽只忠于死人。”无涯子灯笼一晃,幽火吞没蛊虫,“而你,该死了。”
夜枭狂吼,鬼头刀斩向自己脖颈。头颅飞起的刹那,独目红光凝成血咒扑向沈七:“以吾魂为祭,请九幽之门——”
血咒触及护符的瞬间,涧底祭坛剧烈震颤。九尊无面石像齐齐转头,护符碎片迸发青光,在空中拼凑出半幅幽冥舆图!
“那是……母亲?!”沈七右眼裂痕渗血,舆图中浮现沈青禾的残影——她跪在祭坛前,将护符碎片嵌入石像心口:“以吾血脉为锁,封九幽三百年……”
残影忽然扭曲,舆图上的路线诡异地重组,指向祭坛下方漆黑的深渊。
无涯子的木杖突然刺入沈七后心:“多谢友开路。”
枯槁的手穿透血肉,却没有鲜血流出——沈七的身躯竟化作赤焰虚影,真身早已出现在祭坛中央:“老丈的‘虚灵步’,还差些火候。”
护符碎片归位的刹那,九尊石像轰然跪倒。祭坛裂开深渊,青铜巨门缓缓升起——门扉刻满交错的狼爪与鬼手,正中凹陷的护符缺口泛着血光。
“九幽之门……”无涯子癫狂大笑,幽绿灯笼炸成磷火,“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今!”
门缝中突然伸出覆满黑鳞的巨爪,爪心赤瞳与沈七右眼对视。苏映雪的冰魄领域瞬间冻结半扇门扉:“沈七,这门不能开!”
“由不得你们!”无涯子撕开麻布,空洞的眼窝里钻出两条冰髓蛊,“老朽养了三百年的蛊王,今日就拿冰魄无垢的血喂它!”
楚灵犀的钩索绞碎蛊虫,毒针却被无涯子的木杖吸尽:“老楚家的毒,滋味如何?”
“不如何。”无涯子身形暴涨,佝偻的背脊挺直如枪,腐朽药香化作剧毒瘴气,“比起沈墨大饶‘弑神散’,差远了!”
沈七的赤焰剑气劈开瘴气,护符却突然脱手飞向巨门。青光没入缺口的瞬间,门内传出万千冤魂的哭嚎——三百清云弟子的残魂在血浪中沉浮,每道魂魄心口都插着青铜短剑!
“母亲……这就是你守护的九幽?”沈七右眼血泪滚落,护符碎片在门内拼合,映出沈青禾自封心脉的场景。
“错了。”无涯子的枯木杖洞穿楚灵犀肩胛,“她守的不是九幽,是你!”
巨门轰然洞开,黑血如瀑倾泻。血浪中浮出一具冰棺,棺中女子青衣素钗,眉心冰锥寸寸碎裂——
“青禾……终于等到你了……”
沈墨的虚影自棺中站起,手中握着的,正是沈七缺失的最后一块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