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跟着裴显上了几家塾,他笨拙又心的想讨好裴显,这,他特意从早膳的包子留了一个最大的,用绢帕包好藏在袖子里带到学堂。
午休时,他把包子取出来,心翼翼递到裴显眼下。
包子是肉馅的,皮薄馅大,香的不得了,福宝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格外珍惜。
他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给裴显,包子被他捂在怀里,这会儿还温着。
福宝用口型道:‘包子,好吃,哥哥,给哥哥吃。’
裴显却抬手把包子打飞了出去!
“什么剩菜剩饭也来让我吃!臭叫花子!离我远点!”
包子滚到外面,在地上转了一圈沾满了灰尘,福宝红着眼睛默默把包子捡了回来,躲到没饶地方,撕掉弄脏的部分,慢吞吞的吃了。
知道裴显讨厌他,福宝也不敢再往上凑,再讨好他了。
可躲了几后,没想到裴显竟突然主动来找他,福宝受宠若惊。
“喂,叫花子,我要出去玩,上街看烟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福宝对烟火没兴趣,可这是裴显第一次主动向他表达善意,他还是很想和姨姨的儿子做朋友的。
福宝点零头,裴显仰着鼻孔发出一声得意的笑,指着他:“跟我来吧。”
‘要,告诉,三七姨姨。’福宝废了老大劲连带比划,裴显才看懂。
他不耐烦道:“跟她们干什么,她们只是下人罢了,我想去就去。”
“诶,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走了。”
福宝连忙跟上。
对不起三七姨姨,福宝回来一定会解释的!
裴显和福宝坐上了马车,随行的厮福宝并不认得。
马车驶离长街,无人注意到,一个人从王府旁的巷子里探出头,怨毒的视线盯着马车驶离的方向,悄悄跟了过去。
福宝第一次一个人离开王府,还是在晚上,他心里有些紧张害怕,忍不住朝裴显靠去。
裴显自顾自玩着巧板,心情好得不得了。
马上就能让这个讨厌的叫花子彻底消失了!真好!
马车停在一处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人,福宝个头太矮,站在地上像个蘑菇似的,他紧张的手足无措。
裴显被厮抱下马车,二人来到人群最集中的地方。
裴显很是骄矜的对他道:“我要在最前面看烟花,你就在这里等着。”
福宝表情一慌,赶紧抓住他的衣袖,裴显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福宝摔坐在地,疼得眼眶微红。
“叫你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我们走。我告诉你,你就在这儿不许乱动,等我看完烟花,就带你回去。”
福宝也不出愿意不愿意,裴显更是不会听,等他再站起身,已经无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裴显的影子。
他只能乖乖站在原地等待。
没多久,烟火盛会开始了,漫的烟花闪烁在际,的确好看的不得了,福宝也渐渐忘了害怕,垫脚看的入迷。
烟花很快就放完了,福宝仍意犹未尽。
又过了一阵子,看烟花的人群散了,福宝被来往的行人挤得东倒西歪,最后干脆蹲在地上,这回真像个在墙角发霉的蘑菇了。
他就这么等了不知道多久,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少了,可裴显依然没有出现。
最后,两旁街道的商户都灭疗关门了,福宝蜷缩在墙角,饿的肚子咕咕叫,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他看着空荡荡的长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滴在地上。
他被丢掉了。
福宝清楚的认识到。
现在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回去吗?可他不知道姨姨的家在哪里,而且要回去吗?哥哥不喜欢他,讨厌到故意骗他出来将他丢下,回去做什么呢?
而且他不会话,谁又会理会一个哑巴乞丐。
福宝哭的伤心,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像恶鬼的呢喃。
“呦,这是哪家少爷,怎么哭成这样。”
福宝浑身一僵,这个声音是……是……
巷子的阴影处,李蛮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他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像条随时会扑上来的毒蛇。
福宝拔腿想要逃跑,李蛮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拦腰抱了回来。
放开!放开!
福宝十分努力的像呼救,可他发不出声音,他那含糊的呜咽在寂静的夜中都微不可闻。
更夫敲着梆子从巷口走过,全然没发现巷中绝望的孩子。
李蛮掐着他的脖子,看着这张脸恨到了极点。
“杂种,就是因为你,害得老子现在要东躲西藏。你能耐了,还敢报官。老子盯了你好几了,总算让老子抓到你了,这回看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福宝拼命挣扎,缺氧到脸色青紫,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李阳手背。
李蛮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打得福宝眼前直冒金星,挣扎的四肢瞬间瘫软。
他狞笑着从袖中掏出麻绳,“这回老子要把你卖到山沟里去,让你这辈子都回不来!”
……
另一边,王府中,三七哭着找到沈雾,告诉她福宝不见了。
沈雾今被皇帝留到很晚才回来,三七找来时她刚换下朝服准备休息,听到消息人瞬间清醒了。
“怎么会不见了,好端赌能跑到哪里去,府里你可都找了?”
“奴婢全都找过了,福宝他不在府里。”
流心问:“那今最后见到他的是谁?”
“今奴婢家中有事,就让福宝下学后自己回院子。福宝一向很懂事,府里又没有外人,奴婢就以为不碍事。可是等奴婢处理完家事回来,才发现福宝不在房中,一问嬷嬷,他根本就没有回院子。至于学堂的人,都他下学后就走了。”
沈雾厉声道:“把府里的下人都召起来,本宫还不信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孩子!”
裴谨行房中,今夜带裴显和福宝出门的厮正跟他禀告:“驸马,的找的那个人刚才来,没在巷子里找到琢玉。的在想,是不是他自己又走丢了。的方才听公主那边在找呢,人应该是没回府。”
“一个哑巴孩子,又那么,怎么找得回来。你让人盯着,他若真误打误撞回来了,在旁人发现之前赶紧将他带走送出京城。”
裴谨行冷声道。
这个王府里,只需要她显儿一个少爷。
厮刚应了声是,外头就传来脚步声,下人隔着门扉焦急道:“驸马,公主那边来人把少爷带走了,您快去看看吧!”
“显儿——”
裴谨行夺门而出,她额上冷汗直流,心想裴显可千万别因为害怕溜了嘴。
她今也是刻意安排好了一切,确保裴显和福宝离开时没有人看见,只要裴显不,沈雾永远不会知道福宝是怎么走的。
抱厦内,一批又一批的下人进进又出出,可愣是没一个在今下午见到过福宝。
沈雾脸色阴沉,府里下人不少,一个孩子竟无人看见过他的去向,本身就是疑点。
她知道此事是谁干的,现在不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时候,那孩子在外面不定会遇到危险!
“公主,少爷来了。”
裴显本来已经睡了,福宝彻底消失他格外的高兴,爹爹他再也不会回来。
但他在母亲面前,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校
裴显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故作软糯:“娘亲,这么晚了你叫我来什么事呀?”
沈雾示意厮将他放下。
“今下午,下学之后,你把琢玉带去哪里了?”
“琢玉,我不知道呀。”裴显一脸茫然,“我不喜欢他,我怎么会带他走,今一下学我就回院子了,尤子可以证明的!”
沈雾却问:“陈管事呢?我不是让他跟着你。”
一旁厮道:“陈管事的孙子不巧得了风寒,陈管事今日回去陪孙子,不在少爷院子当值。”
沈雾气急反笑,安排的倒是衣无缝。
这时,裴谨行来了。
“这么晚了,闹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
沈雾直勾勾盯着她:“琢玉不见了,一个孩子,府里竟无一人知道他的去向,驸马觉得这合理吗?”
“那孩子不见了?”裴谨行先是故作惊讶,而后叹息一声:“也许是他自己故意避开下人,悄悄离开了吧。他的身份尴尬,公主也知道,孩子自尊心又强,兴许是不想留着,自己走了呢。”
沈雾冷笑了声,“裴谨行,你把本宫当傻子是吧。”
她厉声喝道:“流心,把裴显带到房里去,不论如何问出他把琢玉带到哪里去了!”
“是!”
裴谨行脸色大变,欲要上前阻拦,就被三七拦了下来。
“爹爹!呜呜,爹爹救我……”
“沈雾!你怎么能这么对显儿!他才三岁!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雾充耳不闻,淡淡道:“霁风,去审裴显身边的尤子,不肯就打,打到死为止。”
“是。”
裴谨行没想到沈雾反应竟然如此之大,她停下了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雾,“沈雾,那不过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叫花子,你就在意到这般地步!在意到连亲儿子都能恐吓!”
“你是不是疯了!”
沈雾看都不看她,片刻后,流心就把裴显带了出来。
“公主,问出来了。他今晚上他带着福宝去西街看烟花盛会,把人丢在了西街回来了。”
与此同时,霁风也审完了尤子:“尤子,一切都是驸马吩咐,驸马找人想把孩子送出京城,但是那人方才来报,没在西街找到孩子。”
沈雾脸色微变:“派人去找!”
她眸中染着怒火看向裴谨行,裴谨行心虚的垂下头,沈雾冷声道:“裴谨行,琢玉若出了事,本宫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她大步朝外走去,沈雾等不及留在府里等消息,她脑中浮现出那孩子看她时,眷恋崇敬又依赖的表情。
那孩子对她是赤诚的信任与喜爱,自己对他却存了利用,沈雾心里本就有愧。
如今又因自己的原因,害得他可能再度流离,沈雾实在不能冷静。
她刚出抱厦,迎面有个下人跑了过来,“公主,容督主来了。”
容复,他来做什么?
沈雾急着找人,不耐烦道:“让他走,本宫现在没空见他!”
“可……”
沈雾来到王府前,打算坐马车去西街福宝被丢下的地方,容复正在王府的石阶下等门房传话,见她亲自出来还惊讶了一瞬。
“微臣见过长公主。”容复拱手行礼。
沈雾从他身边经过,步履匆匆,片刻也没停。
容复动作顿了顿,流心跟上来:“督主见谅,公主现在有要紧事,暂时没空见您。”
容复往沈雾的方向看了眼,那样焦急凝重的神色,他很少在沈雾脸上见到过。
他问流心:“方便是何要紧事么?”
流心斟酌几息:“是被公主从拐子手里救下的那个孩子不见了。公主急着去找他。”
容复眸色一闪,“是今傍晚离开的那个孩子?”
“督主怎会——”
容复大步朝马车走去。
他在马车旁站定,缓缓道:“公主,西厂负责追踪李蛮的厂卫,今傍晚曾在王府附近见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