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宦官议倒陶
青州。平原郡。祝阿县。
华缉的通报,让陶应莫名一怔,眸子里现出一抹迷茫,一时没想起陈汉瑜是谁来。
“是陈长史的父亲陈珪陈汉瑜!”
看到陶应一脸的疑惑,眼神怪异的华缉忙又解释了一句。
“哦,是他,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接!”
陶应也顾不得擦脚,拎过鞋子就穿,因为脚湿,穿了半都没有穿进去,干脆扔到一旁,光着脚就朝屋外跑去。
“阿爹,冷地冻,要穿鞋的!”
看到陶应赤着脚跑出了屋,回过神的曹昂立即提起陶应扔得东倒西歪的鞋子跟了出去。
“陈相亲临,应有失远迎,还望原宥怠慢之过!”
除去陈珪的济北国相不,他不仅仅是徐州大姓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关键还是得力谋士陈登的父亲,于情于理陶应都不能怠慢。
“夤夜叨扰,还望济南侯莫怪!”
瞥了一眼陶应尚有水渍的一双赤脚,陈珪眸子里乍现的一抹异彩一闪而逝。
“这陶重光用心了啊!”
光脚而来的陶应以晚辈之礼迎接陈珪,这让陈珪满意的同时,心中又生起一丝自豪与感动。
“看来,陶重光对我儿元龙很满意!”
陈珪很清楚,以如今陶应的身份与地位,根本无需自降身价,但陶应能这般降尊纡贵,多半是看在儿子陈登的面子上。
“先生好!”
拎着鞋追出来的曹昂,眼见陶应对陈珪很是客气,知道对方身份不简单,也见了一礼后,忙将鞋放在陶应脚下。
“阿爹,快将鞋穿上!”
陶应低头,很是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强做儿”的曹昂后脑勺,将鞋子拎了起来,与望着曹昂一脸诧异的陈珪往屋里走。
“昂儿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早早赶路!”
……
“不知陈相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进了屋,陶应让人上了茶,便与陈珪开门见山。
虽然与陈珪第一次见,但陶应相信半夜从济北国赶来找他的陈珪,绝不是为了拉闲话。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从济南侯这里一解心中之惑!”
陶应开门见山,陈珪也不想闲话,略加整理了一番措辞,便道明来意。
“济南侯,济北国与泰山郡唇齿相依,若将济北国归入治下,是否也要行泰山郡的模式?”
陈珪完,目光炯炯地盯着陶应的眼睛,一瞬不眨。
“当然要!”
明白了陈珪的来意,陶应不假思索地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陈相乃元龙之父,应与元龙犹如亲兄弟,自不会敷衍与欺瞒陈相,未来在应的治下,皆按泰山郡模式治理,绝不会出现特殊!”
闻言,陈珪眸子猛然一蹙,怔怔注视陶应许久,方叹息一声,不无担忧地提醒陶应。
“若皆按泰山郡模式,恐怕除了青州,其他州郡很难响应济南侯!”
陈珪的意思很直白,他提醒陶应,“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在眼下的大汉根本行不通,那就是一条不归路。
不仅自己治下的济北国,戴、泛、徐、夏、刘氏五大姓不会响应,就是陶谦还无法完全掌控的徐州,除了糜氏,曹氏、王氏、赵氏等大姓也不会跟着陶氏走。
“济南侯当慎重啊!”
汉末的下是大姓当道的下,几乎所有的权谋、政治、战争都是围绕着大姓集团背后的资源优势而展开的,有拉拢、有对抗、有敷衍、有讨好,但其核心和根本都是围绕“利益”和“实力”而进行的。
若陶应想代汉而立,就必须与大姓、豪强们媾和,照顾他们的核心利益,未来与士族共下。
“哼哼,想让我与大姓、豪强们妥协,重蹈隋炀帝的覆辙?”
陈珪话里不乏警告的意思,陶应听懂了,不过早有打算的陶应一脸的不以为然,冷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
“陈相是了解应的,应原本就不名一文,若注定未来要孤单前行,应也会无所畏惧,孤注一掷,大不了碰个头破血流!”
陶应得轻描淡写、轻松自如,一副风和日丽的景象,却听得陈珪心惊担颤,浑身发冷,面前浮现一副炮火连、金戈铁马的景象。
“陈珪明白了!”
……
从陶应嘴里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情矛盾的陈珪谢绝了陶应的挽留,连夜回了济北国。
“这济北相也该弃了!”
济北国与泰山郡、青州相邻,陈珪很清楚,羽翼丰满的陶应一旦下定决心自立,不仅仅首当其冲的济北在陶应的屠刀之下,整个兖州都难以保全,儿子陈登已上了陶应的船,他无法兼顾公私,还不如就此早早脱身。
“元龙,不知道你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
洛阳。长秋宫。大长秋赵忠住处。
除了今夜执勤灵帝身边的孙璋外,灵帝亲封的十二个中常侍,张让、赵忠、夏恽、郭胜、粟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等密聚一室。
当然,被陶应“策反”的毕岚自然不在粒
“那就是个死人!”
自从毕岚青州传旨“滞留不归”,无论是汉灵帝,还是中常侍,都已将毕岚开除出了队伍之外。
就如同被陶应压死的黄门左丰一样,众人都默认毕岚已死。
但有意思的是,少了一个毕岚,今日却意外地多了一个黄门蹇硕。
蹇硕虽然未列十常侍,但在灵帝心中的地位一点都不低,甚至比张让、赵忠更倚重。
位列西园八校尉之首的蹇硕,可是灵帝寄予厚望的托孤之人。
就连大将军何进,都要接受蹇硕的节制。
“废长立幼,不合礼制,于国不祥!”
汉灵帝隐隐流露出废长立幼之意,张让、赵忠等宦官出于与何后的关系,自然心中有些抗拒。
因此,慢慢就与肩负使命的蹇硕拉开了距离,平日很少来往,以防得罪了何进,引起何后的猜忌。
但赵忠今日特别邀请了蹇硕,自然是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蹇硕在门外左右张望半,确定没有人偷听,他才闪身进了秘室。
“赵公,大家都已经齐了,您现在总可以了,究竟是什么要紧事,非要半夜三更召集大家秘议?”
赵忠阴恻恻的眸子一一从蹇硕、张让等人脸上掠过,慢悠悠地出了此番密议的用意。
“我等恐怕没有活路了!”
赵忠一语,话不多,却石破惊,将在座的中常侍们吓了一跳。
“嘶……”
“难道,大将军与袁氏等大姓要联手对我等发难?”
眸子里一片恐慌的张让,猛然站起,死死盯着赵忠出声急问。
“忠公,你得了何种消息?”
张让吃过何进与袁逢的亏,第一时间就想到是这两股势力合流。
“这不可能,今日我还见过那袁本初,若袁氏对我等有不轨之心,其定有反常表现!”
蹇硕也是被赵忠吓得心肝一颤,待听了张让的猜测,他立即出声反驳。
“别忘了,袁氏正在为袁公路烦,没有精力来对付我等!”
何进会不会动手蹇硕不知道,但他敢肯定袁氏不会。
至少在蹇硕心中,现在的袁氏没有发难的精力与心情。
“难道,是陛下要对我等下手?”
蹇硕否定了张让的猜测,郭胜又将目光转向灵帝。
“都别猜了,我的是陶应那儿!”
面色有些不悦的赵忠,陡然提高他窄细的声线,冷声打断了众饶猜度。
“哼,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居然都没看到来自陶应儿的威胁!”
陶应杀了赵忠的族人,抄没了赵氏在冀州海量的钱粮,赵忠自然是恨陶应的。
“陶应儿,你最好不要动赵延,否则,让你知道我赵忠的手段!”
赵忠隐隐对弟弟赵延青州之行有些不安,若早知道陶应敢对宦官、大姓动手,赵忠就不会让赵延去打陶应的主意。
“济南侯要对我等动手?”
“这怎么可能!”
一脸诧异的郭胜望着脸色阴冷的赵忠,发出自己的质疑。
“怎么不可能?”
赵忠冷冷瞪了郭胜一眼,阴恻恻的眸子又环视众人一周。
“陶应儿杀了左丰,毕岚生死不明,又对我赵氏动手,这明什么?”
“明陶应儿蔑视我等刑余之人,故而频频举刀杀戮!”
“今日陶应儿杀了左丰、毕岚,对付我赵忠,明日就会轮到你们!”
赵忠摆事实讲道理,连带着恐吓,以期引起众宦官们对陶应的抗拒与愤怒。
“哼,想让我等死,那就先下手为强,想办法铲除陶氏!”
蹇硕成功被赵忠忽悠,旗帜鲜明地响应赵忠的呼吁。
“对,杀了陶应儿,省得我等食不甘味!”
郭胜、夏恽等人立即附和。
瞬间,一场针对铲除陶应的密议在赵忠的密室里如火如荼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