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恒端坐于战马之上，后面跟着一队人马，徐徐行过长安城最为繁华的朱雀大街。
“宋将军威武！”
“欢迎大丰战神回来！”
“全靠将军，我们才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此时，朱雀大街的两旁挤满了百姓，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如雪般飞舞的花瓣从空中飘洒而下。
宋知恒嘴角微扬，不时向两侧的百姓挥手示意。
他的副将赵鸣骑着马紧随其后，脸上难掩自豪的神色。
“将军，您看这百姓对您是多么的爱戴，这次平定北境，您是立下了旷世之功啊！”赵鸣在他身后低声道，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宋知恒的笑容依旧，只是唇角突然变得冰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慎言，赵鸣，这场胜仗是我们全体将士拼死奋战得来的，非我一饶功劳。况且这次究竟是谁的功劳，你我都心知肚明。”
宋知恒的视线扫过两旁欣喜若狂的百姓，眼眸深处凝结着难以消融的寒霜。
相比于这次的胜利，对他而言，更为沉重的是被他遗留在异世界的那一万士兵。
“将军，您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赵鸣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宋知恒微微摇头，正想开口，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很大的声响。
一队身着紫色长袍的太监，他们拨开人群缓缓向他们走来。
为首的是内务府总管冯德全，那张圆润的脸上都是谄媚的笑容。
这个谄媚的笑容让人感觉有几分诡异。
“宋将军，恭喜凯旋！”冯德全尖细的声音此刻异常响亮，“皇上有旨，今晚在麟德殿设宴为将军庆功，请将军务必准时赴宴。”
宋知恒闻言，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接旨：“臣宋知恒，领旨谢恩。”
当他抬头时，看到冯德全眼中有一种复杂的神色，转瞬即逝。
“冯公公，不知皇上近日龙体是否安康？”宋知恒起身后，佯装随意地问道。
冯德全笑容依旧：“托将军的福，皇上听闻北境大捷，龙颜大悦，只是……”他突然顿了顿，压低声音，“近来夜间总是难以安睡，是梦到了先帝。”
宋知恒心中一沉，先帝在位时，曾因猜忌功臣而大开杀戒，那段血雨腥风的岁月至今仍然是朝中老臣的噩梦。
冯德全显然是话中有话，他沉声道：“多谢公公告知。”
冯德全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前一伸，似有暗示的意思。
他的手就一直凝在半空，宋知恒目光微凝，侧过头，装作没看到。
冯德全见状，气得袖子一拂，带着人马愤然离去。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赵鸣凑到宋知恒的身旁，愤然道：“这见钱眼开的人，自以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想从将军身上挥好处！我们在前线拼命，他们倒好，净想着巧取豪夺，若真的有余的钱财，也应该拿去供应那一万兄弟，哪能便宜了他们这种货色！”
对于他的愤愤不平，宋知恒没有置喙，只是低声道：“此事是我们的秘密，不可外传。”
赵鸣神色立刻变得严肃：“属下明白。”
***
麟德殿
丝竹之声隐隐若现。
宋知恒整了整铠甲，昂首阔步地走入大殿。
殿内灯火通明，文武百官站立于两旁。
正中龙椅之上，端坐着那位九五之尊，年方二十五岁的帝皇，顾承钧。
“臣宋知恒，拜见陛下。”宋知恒双膝跪地，声如洪钟。
“爱卿免礼。”顾承钧起身相迎，“朕的常胜将军总算归来了，速上前来，容朕好好端详。”
宋知恒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他留意到皇帝虽然面带笑意，但眼底却冷若冰霜。
“爱卿清减了，也瘦了不少。”顾承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北境艰辛，爱卿着实不易。”
“为陛下解难，乃臣的职责。”宋知恒恭谨地答道。
“好！此话得极是！”他朗声笑道，“来人，赐座！安排于朕的右侧！”
闻言，宋知恒心头一紧，此座通常为太子或宰相所专有，但他只是暗暗照做，对皇帝再次谢恩。
宴会开始，乐舞升平，杯盏交错。
“爱卿有何所求，可对朕直言。”顾承钧嘴角挂着浅笑，眼底却涌起一丝如深潭般的暗影。
宋知恒垂眸沉思片刻，高声道：“臣斗胆恳请陛下，于全国每一城兴建神女庙，此次大捷，实乃上的庇护。”
顾承钧眉梢微扬，目光骤冷，很快又化作和煦的笑意：“爱卿可有别的心愿？”
“臣别无所求。”宋知恒答得干脆利落。
顾承钧指尖在扶手上停顿了片刻，突然抬手一挥：“准了。”
丞相贺明渊突然起身：“陛下，臣有一建议。”
“爱卿但无妨。”
“宋将军立下慈大功，理当重赏，臣建议加封宋将军为镇北王，统领北境五州军政大权。”
闻言，宋知恒手中的酒杯险些落地。
北境五州将近大丰一半的疆土，若真封他为王，那就是明升暗降的死局。
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一个手握重兵的异姓王。
“丞相此言差矣。”不等皇帝话，宋知恒即刻起身，“臣一介武夫，只知率军征战，不明治理地方，况且我大丰祖制，异姓不得封王，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顾承钧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爱卿过谦了，既然你执意辞谢，那朕也不强求，朕赏你黄金万两，绸缎千匹，另赐忠勇侯爵位，世袭罔替。”
“臣……谢主隆恩。”宋知恒再次跪地叩谢。
他心中明白，这场试探尚未终结。
宴会结束，顾承钧负手而立。
片刻，他转身，袍角随风轻扬，凝视着贺明渊，眼底仿若寒星坠落深潭，缓声道：“贺卿意下如何，宋知恒当留，还是当杀？”
贺明渊眼眸垂下，沉声道：“宋将军三战连捷，民间皆传其为战神车转世，此时若动干戈，恐怕落得功高震主之嫌……”
他语气稍顿，目光落在帝王清冷的眉间：“不若化干戈为玉帛，以恩义缚之。”
顾承钧眉梢微扬：“恩义？”
“端宁郡主及笄已逾半载。”他声线沉稳，宛如拨弄棋盘：“若将郡主下嫁，一则可显陛下厚待功臣，二则能将宋氏兵权纳入皇室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