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庭舟蹲下身体,看也看不到。
头低下去,还有点疼。
只好喊:“张妈。”
张妈匆匆过来。
“先生,什么事?”
“去叫几个佣人过来,把床挪一下,我东西掉进去了。”
“好。”
张妈很快叫了四个男佣人进来。
四个男人很快把床挪到一边,厉庭舟看到了戒指,还看到了一张纸。
他俯身捡起戒指。
至于那张纸,他蹙了蹙眉,记得盛暖第一次离家出去那,他推门进主卧,看到床底有纸片露在外面,然后让张妈进来打扫卫生。
“张妈,有一我吩咐你进来打扫卫生,你没看到床底的纸?”
“没有啊,我进来的时候,房间都很干净,但我还是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看样子是钻到床底我没看到。”
张妈朝那张纸走去,想把纸捡起来丢掉,嘴里还念叨着:“太太平时很注意卫生,不可把纸丢到床底下,会不会是太太掉了什么重要的文件,自己都没有发现?”
厉庭舟听到张妈这句话时候,率先弯腰捡起霖上纸。
字朝上,没字的那一面朝下,厉庭舟将纸翻过来之后。
顷刻间,眼睛睁大。
指尖开始发抖。
确诊肝癌晚期。
检查单上写着盛暖的名字。
厉庭舟担心自己看错了,闭上眼睛,甩了甩头,重新睁开眼。
盛暖。
确诊肝癌晚期。
没有看错。
还有检查的详细内容。
厉庭舟看向检查单上的时间。
四个月前。
厉嘉许学校亲子活动那。
他第一次决定公开盛暖,要带她去参加亲子活动那。
他把许书意带回家里,盛暖不高心那。
厉庭舟突然就站不稳了。
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还是张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厉庭舟。
“先生,你怎么了?”
厉庭舟面色苍白,唇色都成了乌青色。
张妈很慌,“你是不是发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厉庭舟捂着胸口,嘴里喷出一大口血,血渍沾在检查单上。
张妈吓坏了,“快,叫救护车!”
张妈扶着厉庭舟,厉庭舟都站不稳,上来一个佣人,帮忙扶着厉庭舟到沙发上坐下来。
厉庭舟直挺挺地靠在沙发背上,手里依旧死死地捏着那张癌症检查单。
他的黑眼珠几乎都不能动了。
张妈拿着湿毛巾过来,“先生,擦擦脸。”
厉庭舟一动不动。
“先生……”
张妈又叫了一声,厉庭舟还是一动不动。
突然,厉庭舟站了起来。
“备车!去林家!”
“先生,你都吐血了,我叫了救护车,你先去医院。”
“备车,去林家,你听不懂吗?”
厉庭舟的眼球都快冒出血。
张妈赶紧叫来司机,厉庭舟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走出去。
脚步虚浮得厉害。
好不容易才坐上了车。
司机启动车子后,厉庭舟依旧死死地捏着手里染血的纸。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盛暖她的一生只给他七年。
不是她打算只爱他七年。
也不是她打算放弃七年的婚姻。
而是,她得了癌症。
没有时间了。
她她不反抗了。
不挣扎了。
她的人生给他。
是七年,也是永远。
是七年,也是永远,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日,他想毁掉她的胎记,她那么反抗。
她该是有多绝望,才会讲出这段话。
这四个月,她从来都没有提过她得癌症的事。
那,他们返程回国,她疼。
疼得额头冒汗,他要就近停机,她不同意。
是怕他带她去医院,发现她的癌症!
他居然,居然就没往她生病上面想过。
他,不是人啊。
那是他的妻子。
她身体不舒服,在他的眼皮底下,整整四个月,他都没有发现她得了癌症。
昨在医院里,他对林弘文宿命。
还是宿命让他们没有离成婚,盛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他一语成谶。
林弘文是怎么回他的。
对,宿命,他也感觉她永远都是他的人。
厉庭舟快要疼死了,整个心肝都在痉挛。
林弘文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意识到不对劲,有种不好的预福
却万万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最早,明明最早就发现了这张纸。
他竟然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知道的机会!
厉庭舟的整条手臂都在发抖,眼前浮现出盛暖那张绝望得不再会有笑容的脸。
他懵了,彻底地懵了。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重影。
林家别墅的大门是敞开的,司机将车直接驶进林家别墅。
厉庭舟捂着疼得几乎窒息的心脏,一步一步地朝别墅走去。
他的心如同被一张网死死地缠住,压缩,勒出一道道血痕。
迈进别墅。
林弘文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到厉庭舟的时候,淡淡地了三个字:“你来了。”
厉庭舟身上所有的倨傲,碎成了一地冰渣。
他艰难地开口:“暖暖呢?”
“暖暖等你很久了。”林弘文指着茶几上摆着的一个玉质罐子,“喏,她在那儿,她一直等你。”
厉庭舟顺着林弘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玉罐在他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冲到林弘文跟前,抓住林弘文的领口,“你骗我,我不信,你骗我,你才把她找回家多久,你舍得让她死吗?”
“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我要见她!”
林弘文冷冷地:“她就在那儿,真的,我没骗你,庭舟,你,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的愿望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