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叮叮当当响了大半个上午,沈文静就像个陀螺,一刻也没得希
等到十点刚过,浓郁的饭菜香气终于压过了客厅里若有若无的茶香,丝丝缕缕地钻进了陆江河和蒋泽涛的鼻子里。
又过了一阵,沈文静端着最后一碗汤从厨房出来,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
六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地摆满了不算大的方桌。
不得不,沈文静做家常菜确实有两把刷子。哪怕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一旦进了厨房,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熟稔劲儿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动作麻利,有条不紊。
蒋泽涛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嫂子,你这手艺可真够绝的!”他拿起筷子,真心实意地赞叹,“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正经吃到嫂子你单独做的饭。以前来,不都是陆哥跟你一块儿在厨房忙活嘛。”
沈文静没接话,拿起汤勺,先给蒋泽涛盛了一碗海带汤,放在他面前。
然后才给自己和陆江河盛上。
她端起自己的碗,轻轻吹了吹热气,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泽涛,你可别抬举我。除了家里人,能正经坐在我家饭桌上,吃我亲手做顿饭的,你算是头一个。”
“要不是看你是江河的发,从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情分,换了别人,我可懒得费这个劲儿。”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能吃到这顿饭,不是因为你蒋泽涛面子大,全是因为陆江河。
“是是是,我知道,沾了陆哥的光,沾了陆哥的光。”蒋泽涛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着笑,姿态放得很低。
他对陆江河,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敬佩他的能力、魄力,还有那份雪中送炭的救命之恩。
但对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嫂子”,情感就要复杂得多。
那是一种掺杂了尊敬、感激,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畏惧的复杂情绪。
敬的是她的身份和背后代表的力量,畏的是她这份年级,每每到关键时刻,身上所展现出的那种无畏的气质。
沈文静放下汤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蒋泽涛碗里。
“泽涛啊,这一年,你陆哥在明阳这边,没少给你添麻烦。”她的语气变得亲近了些,“我知道好多次,每次有事儿找你,不管是大事情,你都是二话不就给办了。冲这个,我和江河心里记着你的情呢。”
“真的,我早就把你当自家人看了。既然是自家人,有些话,你陆哥脸皮薄,或者身份不方便开口,那我这个当嫂子的,就得替他张这个嘴。”
话刚到这里,一直埋头吃饭,仿佛置身事外的陆江河,突然“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这一下声音不,桌上的碗碟都跟着轻轻震动了一下。
客厅里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提这个干什么!”陆江河沉着脸,语气生硬,“菜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饭!涛子下午事多着呢,吃完饭还得赶着走!”
这番做派,自然又是演给蒋泽涛看的。
蒋泽涛端着碗,动作僵在那里,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尴尬。
他看看脸色难看的陆江河,又看看似乎被噎住,脸上带着委屈和不忿的沈文静,心里那点猜测越发清晰了。
他连忙放下碗,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看向沈文静,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嫂子,你别管陆哥,他就是这脾气!”
“我下午没事,不忙,一点都不忙!你刚才的话,了一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跟我,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沈文静侧头瞥了陆江河一眼,桌子底下,穿着棉拖的脚尖不动声色地踢了踢陆江河的腿。
陆江河眉头拧着,仿佛被蒋泽涛问得有些不耐,端起面前的汤碗喝了一口,声音依旧沉闷:“这事儿还在盘,牵扯的面不。路不止一条,没到非要拉你下水的时候。”
这话听着是体谅,实则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文静像是再也忍不住,猛地抬高声音,脸颊因为激动微微泛红:“你就藏着掖着吧!泽涛把你当亲哥,掏心掏肺的,你倒好,拿人家当外人!”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直指陆江河:“不就是南边那些老板,卡在物流这块儿,迟迟不肯最后拍板吗?多大点事儿!泽涛人都坐这儿了,打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你连句准话都不肯给,还对着我甩脸子,你算什么本事!”
沈文静这番话,倒没让蒋泽涛脸上露出多少意外。
他心里那根弦早就绷紧了,通过之前陆江河含糊其辞和沈文静的刻意引导,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七八分。眼看这情侣俩,眼瞅着就要顶上牛。
他赶紧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堆起笑容,试图打圆场:“哎,嫂子,陆哥,多大点事儿,两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为这个伤了和气。陆哥肯定有他的考虑。”
着,蒋泽涛转向陆江河,又看了看气鼓鼓的沈文静,语气十分诚恳:“陆哥,嫂子,具体是个什么章程?总得让我心里有个数吧?不然我这干着急也使不上劲儿啊。你们俩谁跟我细?”
“哼!”沈文静冷哼一声。
她“啪”地把筷子重重撂在桌上,碗里的汤都溅出来几滴。
她站起身,看也不看陆江河,声音带着冰碴儿,像是受了大的委屈:“你跟你兄弟去吧!我一个外人,也就是瞎操心!要不是看你这几愁眉苦脸,连累得我睡不好觉,我多这个嘴干什么!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吃!我不吃了!”
完,她像是赌气一般,猛地转身,扭头快步走进了卧室,“砰”一声,将卧室门重重地带上了。
客厅里只剩下陆江河和蒋泽涛,以及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