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日子,沉滞得如同凝冻的油脂。曾经喧嚣一时的“春猎之约”,早已沉入那潭被血腥和病气浸透的死水之中,再无人敢提半个字。春光一日盛过一日,宫墙外的柳絮如雪纷飞,却丝毫透不进太子宫这方被无形阴霾笼罩的地。
朱允熥依旧被困在那两点一线的囚笼里:
探望父王,父王的咳声一日弱过一日,蜡黄的脸上已蒙上一层灰败的死气,唯有那双偶尔睁开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点不甘熄灭的火星。
探望二哥,朱允炆的腿伤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日渐好转,那点微跛几乎已不可察,脸上温润的笑意也恢复如初,只是那笑意底下,是深潭般的冰冷和警惕。每一次兄弟相见,那虚伪的关切与平静下的暗涌,都让朱允熥倍感窒息。
【死水微澜】东宫这日子,熬鹰呢?(打赏瓜子x100)弹幕:【春猎?坟头草都三丈高了,谁还敢提?】
【允炆复原】允炆殿下走路越来越稳了…储君之位依旧稳固。(打赏锦囊x10)内含弹幕:【历史惯性顽强!】
【太子弥留】太子爷…真就是吊着一口气了。(打赏金条x20)弹幕:【四月二十五日倒计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一道裹挟着塞外风沙和浓烈血腥味的消息,如同陨星坠地,狠狠砸破了东宫的死寂!
弹幕瞬间被染成一片刺目的血红:
【凶星归位!】蓝玉!凉国公蓝玉回京了!(打赏金条x100)弹幕:【死囚回京!自投罗网?】
【罪上加罪!】炮轰喜峰关!卧槽!这疯子真干出来了!(打赏锦囊x50)内含弹幕:【史载:蓝玉北征归,夜抵喜峰关,关吏未即纳,玉怒,纵兵毁关而入!僭越狂悖!】
【旧罪未消!】强奸元妃!屠戮降卒!骄横不法!桩桩件件,够剐他十次了!(打赏臭鸡蛋x100)弹幕:【洪武大帝的刀,早就等不及了!】
【允熥牵连!】完了!蓝玉这作死能手一回来,允熥殿下更不清了!(打赏银元x50)弹幕:【舅公?催命符还差不多!】
蓝玉!那个便宜舅公!那个手握重兵、骄横跋扈、视皇权如无物的凉国公!他竟敢纵兵炮轰大明边关重镇喜峰关?!只因守关将士按律查验未能及时开门?!慈行径,与谋反何异?!再加上前番强奸元妃、屠戮降卒、侵占民田、蓄养庄奴死士等累累旧恶……弹幕中那“死罪叠身”四个血字,绝非虚言!
朱允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心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蓝玉这头失控的猛虎,在这个最敏涪最危险的时刻归京,无异于抱薪救火!
祖父朱元璋那压抑已久的杀意,必将被彻底点燃!而他朱允熥,这个被蓝碧瑛在文华门当众点出“元妃嫡子”身份、被视作潜在“代言人”的皇孙,将首当其冲,被这滔怒火烧成灰烬!
【风暴中心】蓝玉是火,皇爷爷是油,允熥殿下就是那根被架在中间的柴!(打赏金条x5)
【无力回】允熥殿下能怎么办?蓝玉作死,神仙难救!(打赏瓜子x50)弹幕:【躺平等死?】
就在朱允熥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心神俱裂、坐立难安之时,太子朱标身边的心腹大伴王公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孙所院门口。他的脸色比平日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三爷,”王公公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太子爷……召您即刻觐见!”
【太子急召!】王伴伴来了!脸色不对!(打赏锦囊x20)内含弹幕:【风暴眼召唤!】
【凶多吉少】这时候召见?准没好事!(打赏瓜子x30)弹幕:【蓝玉刚回京,太子就召见允熥…细思极恐!】
朱允熥心头剧震,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随王公公疾步赶往父王寝殿。踏入那熟悉的、被浓重药味和死亡气息包裹的殿宇,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太子朱标并未如往常般虚弱地躺在锦榻之上。他竟然半靠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圈椅中!身上裹着厚重的明黄蟒袍,脸上依旧是一片病入膏肓的蜡黄和灰败,眼窝深陷,双颊瘦削得颧骨高耸。
然而,他那双原本浑浊无神的眼睛,此刻却如同回光返照般,迸发出一种惊饶、锐利如刀的光芒!那光芒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的狠厉!
更让朱允熥心惊肉跳的是,父王那只枯瘦如柴、此刻却青筋虬结的右手,正死死攥着一根东西——一根乌黑油亮、粗如儿臂、浸透着暗红色泽、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蟒皮鞭!那鞭子沉重地拖曳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回光返照?】太子爷…坐起来了?!(打赏金条x50)弹幕:【这眼神!好吓人!】
【蟒鞭惊魂!】卧槽!那鞭子!浸过血的蟒鞭!(打赏锦囊x100)内含弹幕:【宫刑重器!打死人用的!】
【允熥胆寒】允熥殿下脚步都僵了!这场面太骇人了!(打赏鲜花x20)
“熥儿…过来!”朱标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不容置疑。
朱允熥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依言上前,在父王椅前三步处站定,垂首恭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父王那如同实质的目光,正死死钉在自己身上。
“你舅公蓝玉…”朱标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回来了。”
他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身体痛苦地蜷缩,王公公慌忙上前,用丝绢捂住他的嘴。丝绢拿开时,上面赫然是一滩刺目的、带着泡沫的暗红!
【咳血授鞭】边咳血边话!太子爷这是拼了命了!(打赏金条x10)弹幕:【用命在布局!】
【蓝玉定位】“舅公”?太子爷刻意点明这层关系!(打赏银元x20)弹幕:【把允熥殿下和蓝玉绑死?】
朱标喘息稍定,眼中那疯狂的光芒更盛,他死死盯着朱允熥,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刻进他的骨髓里:
“他犯的…是死罪!十恶不赦!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切齿的恨意,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急迫,“但孤…得救他!现在…就得救!”
朱允熥愕然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救蓝玉?一个必死之人?拿什么救?
朱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根沉重的蟒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看到这根鞭子了吗?”他猛地将蟒鞭提起一截,鞭梢垂落,发出沉闷的声响,“今…就在这东宫之内!孤要打他!往死里打!”
他剧烈的喘息着,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鞭子落在皮肉上…痛在他身上!但打得越狠…打得越惨!你舅公的头…才落得越慢!才…才越安全!”他死死盯着朱允熥,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你!懂吗?!”
【苦肉求生!】明白了!太子爷要用苦肉计!打给皇爷爷看!(打赏金条x100)弹幕:【打得越狠,表明态度越坚决,皇爷爷或许能留蓝玉一命?】
【自污救蓝】太子爷这是自污!用鞭打重臣来向皇爷爷表忠心、撇清关系!(打赏锦囊x50)内含弹幕:【置之死地而后生?】
朱允熥脑中如同有惊雷炸响!他瞬间明白了父王这疯狂举动背后那冰冷而绝望的逻辑!
在祖父朱元璋绝对的力量和杀意面前,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唯有以最激烈、最“自污”的方式,向祖父表明:东宫与蓝玉划清界限!甚至比祖父更恨蓝玉!
用蓝玉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来换取祖父一丝可能的“息怒”和“怜悯”,从而暂缓蓝玉的死刑!这是死中求活!是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