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纥提不慎被击中手腕,劲力一松,等看清来人后笑出声,这还没他腰高呢,断奶了吗?
一套灰白色僧衣笼罩在和尚身上,脚底还踏着一双破旧的罗汉鞋。
唯独手腕上那串老山檀香佛珠价格不菲,是江南林员外送的。
柔然信佛者众多,乌纥提没有怠慢,双手合十道:“这位大师,我刚刚才了武德一事,您没听见?”
十岁的了尘和尚双手捧着“宸”字军旗,郑重的交给身后的老卒。
王二虎肃然接过,重新缠在腰上,声音沙哑道:“我可以的,不用担心。”
王将军解释过“传潮二字,回乡的人都牢牢记在心郑
爹娘临死前的就是这句话,他死之前也该如此才对。
了尘和尚摇摇头,催动气机将老卒送下场,转身道:“无德者不必施之以德,施主并非为了赢下比武,而是在刻意羞辱,算不得好汉。”
乌纥提嘴角向下,“大师心中火气颇重,中原的出家人不用制怒吗?”
了尘平静道:“情绪憋在心里对身体有害无益,未完的战斗由僧接下。”
城里不是没有二品,不过消息传的没那么快。
“和尚口气挺大。”乌纥提嘲讽一声,手中弯刀似活过来一般,冒出丝丝缕缕的浓稠黑气。
然后迅速缠绕,升腾,化作肉眼可见的漆黑火焰。
乌纥提泛起冷笑,他所习的功法可以将亡魂转化成业障,专门克制佛门中人。
刀锋挟着焚灭一切的凶威,眼看就要触及那毫无防备的青涩头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和尚竟然闭上了双眼。
众人不忍再看。
“嗡~”
一声钟鸣在客省前回荡开来,声音浑厚庄重,似能涤荡心神!
异变横生!
了尘和尚裸露在宽大僧衣下的皮肤,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无数细密繁复的金色纹路!
这不是刺青,更像是皮肤之下,血肉之中的神圣光芒。
古老而复杂的纹路,如同无数微缩的梵文真言在流转组合,瞬间形成一层薄而剔透,却坚不可摧的金色光膜,笼罩全身!
铛!
铛铛!
乌纥提心中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和尚看上去年岁不大,却是个扎手的硬点子!
弯刀越舞越快,阵阵金色涟漪轰然在擂台上扩散,还伴随着火星四射,落地瞬间可见花开花落。
乌纥提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至刚至纯的浩瀚力量,顺着刀柄传了回来!
对手依然稳如泰山,而他自己的虎口却崩出裂痕,鲜血淋漓。
“再来!再来!”乌纥提愈加兴奋。
又过了半炷香,他后撤两步,赤红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骇然道:“什么?”
原来是刀身上跳动的黑火,不知不觉间居然熄灭大半。
了尘和尚双手虚拢在身前,宽大的袖子自然垂下,体表流淌的金色梵文缓缓明灭,散发着一种万法不侵,诸邪辟易的沉凝神光。
金色的光晕映照着稚嫩宁静的脸庞,圣洁的令人不敢直视。
乌纥提脸上的震惊被暴怒而取代,年纪便目中无人,长大还撩?
随即五官扭曲如恶鬼,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刀身上的靛蓝色图腾似乎被点燃,爆出一股污秽而暴烈的气息。
“啊!”
九道暗红色刀气,如同从九幽地狱中挣脱束缚的血蟒,咆哮着冲而起!
在空中疯狂扭动膨胀,眨眼间便将对手缠绕住。
了尘和尚,睫毛微颤。
那双眼睛,清澈得像雪山深处未曾沾染一丝尘埃的冰湖,没有任何波澜。
于此同时,四周浑浊的空气中,浮现出一尊巨大的虚影。
那虚影只有半身,却已顶立地,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琉璃金色!
庄严而模糊的面容上,唯有一双低垂的眼眸,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慈悲与洞彻世间的智慧。
虚影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一种镇压诸,涤荡寰宇的浩大佛威!
它仅仅是存在于此,血煞之力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了尘和尚眼眸的倒影中,九条血蟒开始寸寸崩碎。
“不!”乌纥提发出绝望的怒吼,他之前用此招对付佛门中人时,从未失手过!
了尘和尚心中不起丝毫波澜,平平无奇的抬起右手,轻轻往前一推。
动作轻柔,就好像拂去一朵落在肩头的蒲公英。
然而。
砰!
乌纥提如铁塔般的身躯,似乎被一根横亘地的金刚杵正面轰中!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射出去。
了尘和尚摇摇头,“万物相生相克,佛不会渡你。”
周遭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大师,不知宝刹所在何处,多远我也要走上一趟!”
“好样的!”
“让这帮杂碎看看,我苍梧就算是个孩子,也不是好惹的!”
了尘腼腆一笑,他毕竟才刚刚过了十岁生日而已,这也是第一次跟人动手,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
就在他准备下场时,一颗石子正中其后背。
铁伐身旁一男子咬牙道:“真够硬的!”
“造!柔然人打不过就偷袭!”
“我就跟这帮畜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长乐公主在宫城上急的跳脚,恨不得自己上场,扯开嗓子吼道:“先是老卒,又是孩子,苍梧的老爷们呢?”
“来啦!”一道黑影闪现而出,稳稳接住呕血的了尘,在他身上连点数个穴位,见无大碍,对着擂台处道:“我家殿下给你们几时间是为了养伤,省得外面苍梧欺负柔然。”
话音刚落,街旁两侧的屋顶就多出了十多道身影。
王雪崖踩在檐角上,白袍胜雪,腰悬长剑,两条鬓发随风而动。
割孤眼神冷漠,袖口鼓动,是三颗碎骨钉在摇曳。
漱玉剑庭和青冥剑宗的两位一左一右,双手抱胸。
其他人或站或立,有的甚至躺在原地。
“齐王府赴约而至!”沈舟带着温絮出现在百姓视线中,狰狞道:“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