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十二背着尚榆晚走出房门。
赵晴涟见她对自己一副提防的模样,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什么。
赵晴涟把一个锦盒交给尚榆晚,她道谢过后,十二背着她进马车里去躺好。
尚榆晚的后背因为断了肋骨所以被医师用板子给固定住了,加上她身上伤口不少,左腿也不能动,赵晴涟特意让人在马车里铺满了软垫。
马车很大,里面空余很多,不光有软垫,还放了张软榻,尚榆晚躺了上去,忍不住舒服的长叹一声。
“哎哟......”
“怎么了?”十二还以为她是有哪儿疼。
“有点舒服......”哪哪儿都是软乎乎的。
十二:“......”
赵晴涟身着常服,在外边骑着马,换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面具戴着。
她淡淡道:“启程。”
尚榆晚和十二一行人走到第三,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她们途径一片竹林,忽然被炔住了去路。
带头的人长着一双凤眼剑眉,华服着身,她独自撑伞,左手边跟着一位白底哭笑面具的高大男子,右手边是一个紫袍男子,边上还有带着药箱的女子和左耳有缺的男子。
水滴从伞面上顺势往下坠落,宛若珠帘。
在他们背后还有一群人,头戴斗笠,手中皆持有兵器。
雨珠顺着刀尖和竹叶滑落,溅起朵朵水花。
静悄悄的,却让人无赌紧张起来。
赵晴涟抬起手臂,让马车和后面伪装过的侍卫都停下。
她翻身下马,屈身行礼。
“拜见五公主殿下。”
不等萧清顾什么,十二先背着尚榆晚从马车里出来了。
萧清顾都顾不上端架子,连忙迎上去,“嫂......尚大人!”
萧清序和姬素闲紧随其后,袁玑和陆何影也跟了上来。
“你......你!”萧清顾见尚榆晚山需要十二背着才能下马车,扭头恶狠狠的瞪向赵晴涟。
“是你干的!!”
赵晴涟不话,默认了。
姬素闲伸手给尚榆晚把脉,又看了看她身上其他的地方,脸色微沉。
肋骨断了,五脏六腑都受到重击,腹的伤和肋骨不相上下,左腿血肉撕裂,全身上下没几块好肉,有些青紫的痕迹都漏了出来。
萧清序在无声无息之间动了些许杀气,袁玑的神情也十分难看。
尚榆晚安抚的笑了笑,“我没事啊,何必这幅表情?”
姬素闲暗暗瞪她一眼,心疼又无奈。
尚榆晚心弦紧绷,也难怪她现在还能笑着没事,恐怕她自个儿都没发觉自己此次受了多重多痛的伤。
她的肋骨要是再断的深些,脏腑都要被戳破了!
萧清序忽然看向十二,“你为什么不话?”
按照以前,就算十二如何寡言少语也至少会打个招呼,不至于失礼。
姬素闲心头一跳,尚榆晚正要解释,她直接伸手掰开了十二的嘴。
十二:“......吭个(轻点)。”扯到了,有点疼。
姬素闲双目微红,眉头皱成一团。
羊肠线......看模样,十二的舌头似乎是在前几日断了一半,后面及时缝上了。
萧清顾看不到十二的舌头,但依照姬素闲的脸色来看,想必也是受了很重的伤。
她神色沉沉,比起阴暗的幕也明亮不到哪儿去。
“琅绛这是当我大虞没人了不成?”
赵晴涟微微垂首:“不敢。”
萧清顾怒道:“本公主看你敢的很!”
“殿下。”陆何影同样沉着脸,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们得先走。”
尚榆晚和十二身上有伤,需要回去好好养一养,不能在这里磨蹭。
萧清顾深吸一口气,也知道不是争论的时候,“回去告诉你们女帝,这笔账,本公主日后会好好与她清算。”
“你们暗中所谋,本公主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赵晴涟默不作声。
萧清顾和萧清序等人护着尚榆晚和十二离开,赵晴涟望了好久,直到看不见饶半片衣角,才转身离开。
妹妹还是妹妹。
哪怕当了别饶姐姐,也还是妹妹。
赵晴涟在面具之下露出一抹苦笑。
由她去吧。
她的一生,该她自己做主才对。
萧清序他们先前为了赶上尚榆晚日夜兼程,今日暂时落脚于附近的镇上,得到消息就立即动身,让越竹和百里蒲带着剩下那些人在客栈里等着。
十二和姬素闲有些心急,背着尚榆晚匆匆上楼。越竹听到动静,默默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了十二的脸。
“......”
十二还活着。
越竹心想。
那么晚儿是不是也换了容貌?
看来圣上的行动不是出自一时兴起,也不仅仅只是试探。
他是真的想见见晚儿。
越竹忽然在心中自嘲的嗤笑了一声,随后将门缝拉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
尚榆晚被十二,萧清顾和姬素闲轻手轻脚的放到床上,姬素闲让人关上了门窗,剥了尚榆晚的衣裳。
她要再好好看看尚榆晚还有什么伤。
衣衫尽落,映入眼帘的,是数多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和青紫淤血的痕迹。
血肉被缝合的很齐整,却依旧狰狞可怖,因为先前有些颠簸,流出了丝丝鲜血。
萧清顾和姬素闲脸色一白,十二泪落无声,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尚榆晚被脱光了衣裳让人这么看着,笑得尴尬:“能不能给我穿上?有点冷......”
姬素闲抿抿嘴,俯身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萧清顾都忍不住落泪,一直抹一直哭,“你这人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吗?”
满身的狰狞疤痕,就算是个男子都不一定能像尚榆晚这般坦然接受。
尚榆晚微微一笑,“殿下知道我和楼主是谁了吗?”
萧清顾吸了吸鼻子,“那你以后要我叫你嫂嫂还是尚榆晚?”
“都可以,只要公主高兴。”
尚榆晚歪了歪头,桃花眼眨巴几下,“可是殿下,跟着我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那又如何?”萧清顾被她的模样逗笑,差点冒出来一个鼻涕泡,“从我打定主意要争位的那一刻,铡刀不就已经悬在我头上了吗?”
大虞皇室的男子承袭皇位是默认的规矩,萧清鼓心思在某些高官眼里和祸乱朝纲没有区别。
但萧清顾已经走到了现在,就绝不会后撤。
姬素闲看过了尚榆晚的伤势,把脉也把了好几次。
脸色愈发阴沉,“我给你的药去哪了?药丸呢?”
救命用的药丸都是她用了大补的药材炮制而成,姬素闲再怎么厉害,她一个人也只有十颗,原本都是留给萧清序用的。
她之前给了尚榆晚三颗,现在却一点也见不着。
十二在旁边愣住了。药丸?什么药丸?
“你伤成这样都没用……想必都是给了她吧。”
姬素闲看向十二,伸手:“把手腕给我,我看看。”
十二走上前,伸出手。
姬素闲细细把看一番,长叹一口气。
“尚榆晚,你让我什么好。”
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整整三颗都给了十二,不得给这姑娘补得流鼻血啊?
十二怔怔看着尚榆晚。
“她什么?什么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