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山微微一顿，眉头紧锁，只觉一阵不适。
伸手想甩开他，可沈大柱抱得极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沈明礼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闭了闭眼，暗自腹诽。
这沈大柱疯了不成？竟这般失态！
沈锦程见状，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冷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开口。
“这位族叔，莫不是悲伤过度，出现幻觉了？
我爹乃是沈氏嫡系一脉的独子，从未有过兄弟，不知你这般称呼，是何道理？”
话音落，他抬眼看向沈明礼，语气带着几分询问。
“村长爷爷，您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明礼连忙心领神会，快步上前拽开沈大柱，一边拽一边假意训斥。
“你这是干什么！贵客前来吊唁，怎可如此无礼纠缠，快松开！”
沈大柱被拽得一个踉跄，愣在原地，脸上的哭腔戛然而止，愣愣道。
“我……这……”难道他理解错了不成？
沈大树低垂着眼睑，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忙上前一步。
对着沈青山拱手道：“多谢族兄前来……吊唁家父。”
他已然明白，大哥终究是早就与他们划清界限。
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关系。如今能来吊唁，已是给足了沈家颜面。
沈青山这才轻轻叹息一声，挣开沈大柱的纠缠。
整理了一下衣摆，缓步上前，恭敬地带着妻儿在灵前上香。
三支香点燃插入香炉，三人对着灵位深深一礼沈青山望着牌位上黑漆漆的字迹。
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以往的隔阂，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片刻便尽数压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波澜。
祭拜完毕，三人并未多作停留，转身便朝着院外走去。
自始至终，没再看沈大柱等人一眼。
躲在里屋的王氏攥紧衣角，颤抖着手不敢出声。
浑浊的眼泪却顺着皱巴巴的脸颊一滴滴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
没人知晓她是在为之前赶逐沈青山父子的愚蠢懊悔。
还是真为沈庆河的离世悲戚。
里屋另一侧，崔氏与沈秀秀对视一眼，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悔恨。
方才沈锦程一身清贵气度，那般耀眼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竟被他们亲手推开，只觉心口堵得发慌。
崔氏的两个儿媳更是失了神，满脑子都是沈锦程温润俊朗的模样。
怔怔望着门口方向，半回不过神。
待沈青山一家彻底离开，整个老宅陷入死寂。
连风吹过孝幡的声响都格外清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明礼见状，连忙岔开这尴尬凝重的话题，拉着沈青山起次日祭祖的诸多事宜。
絮絮叨叨间，气氛才稍稍缓和几分。
第二日清晨刚亮，沈家村便热闹得沸反盈。
锣鼓声震作响，鞭炮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喜庆的声响飘出老远，引得周边几个村庄的人纷纷探头张望，四处打听是谁家办喜事这般隆重。
“那是我们沈家村的探花郎回村祭祖呢！”
沈家村人谈及此事，个个脸上都带着骄傲，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
“哎哟，探花郎竟出自你们村，真是块福地啊！
对了，我家女儿今年年岁正好，模样周正，你们村可有适龄的读书郎，不妨撮合撮合？”
旁人艳羡不已，趁机打探起联姻的可能。
沈家祠堂内，香烟袅袅，庄严肃穆。
沈锦程身着素色长衫，身姿挺拔，对着供桌上沈庆元的牌位深深跪下。
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心中默念：“爷爷，孙儿不负您的期望，已然光耀门楣了！”
此后，沈家族谱之上，一抹朱砂鲜红夺目，郑重写下。
沈家嫡系嫡长孙沈锦程，于永丰十三年高中探花郎。
这一笔，成了清水县往后数十年间最鲜活的佳话，代代流传，为人称颂。
处理了沈家村的事，沈锦程也接机，寻了多年的好友金宝钱茂还有张耀祖。
几人许久未见，如今也都有了各自的前程。
张耀祖，如今已经为人父，脸上也多了几分从容。
看向沈锦程时的目光，跟以往也有了许多差别。
平静且从容，金宝热情道，“呵呵，如今我京都也有同窗当官！
这出去多有面子！”
钱茂则是吐槽道，“呵呵只要别挂着人家锦程的名头招惹姑娘就好………”
金宝叫嚣道，“哪能啊……”
沈锦程笑看着几位好友的嬉闹，满是放松。
这样的时光还真是惬意，日后怕是再难有了！
此来便是要带着爹娘去京都，若非必要怕是极少回清水县了！
其余几人自然是察觉到道，只不过没有人愿意出来罢了。
沈锦程并没有在清水县多做停留，便带着爹娘离开了。
在崇州府收拾了些许，便带着父母踏上了回京都的路。
沈青山同柳芸娘两人看着沿路的风景，心中既有忐忑也有憧憬。
“锦程啊…爹娘……什么都不懂，到了京都别再给你丢人！”
柳芸娘终于是忍不住担忧的开口。
“要不我同你爹，就还回崇州的好！”
一想到京都满是达官贵人夫人姐的，她便有惶恐。
沈青山也有些紧张，虽然当了几年闲职官。
可也只是胆子大了那么一点点。
京都那可都是大人物，他别再给儿子惹麻烦了！
沈锦程叹息一声道，“哎呀，爹娘，你们别担心。
就按照之前的生活方式生活就行，京都的宅院有大院子
你们要是想要种菜或者种花都校
不想出去社交推了就是，能的上话就。
不上的也不用硬挤。
你们要是一直在崇州，儿子如今在京都为官。
那是不能时常告假回去看望二老，心中也甚是挂念，日日寝食难安。
哪里还有心在朝中当值………”
实在的自己每次回到宅院里都觉得空落落的。
没一点人气，那哪里是家……就是个旅馆差不多！
旁人新年，八月十五都是热热闹闹的，他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毕竟如今的他也不是孤儿了，可不得好好的在父母身边多感受感受父母的爱。
沈锦程的一番话让沈青山柳芸娘不好再开口。
心道不能耽搁儿子前程，他们两夫妻，安安稳稳的在自家院子里待不出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