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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的暑气尚未褪尽,车马碾过青石板路,终是抵达了京都。

沈青山与柳芸娘虽被沈锦程提前铺垫了一月,

反复描摹京都风貌以安其心,可真踏入这座城时。

眼瞧着朱墙巍峨接云,商铺鳞次栉比,往来车马络绎。

连空气里都裹着皇城独有的繁华与威严,两人指尖仍不自觉攥紧衣角。

眼底藏着难掩的局促与拘谨,连脚步都放轻了几分。

待沈锦程引着二人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青砖黛瓦的宅院静静立在眼前,院门雕花精致。

沈青山与柳芸娘皆是愣在原地。

目光在宅院各处逡巡半晌,声音都带着颤意。

“这……这便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宅子?”

沈锦程含笑点头,指尖轻指院外停着的乌木马车。

“嗯嗯,不单这宅院,连那辆马车,也是太后娘娘特意赏下的。”

路上他将自己在京都遇到的一些趣事与沈青山夫妇听。

絮絮叨叨间消解二人不安,只是关乎霍云霆的事。

话到嘴边总又咽了回去,终究没敢贸然提及。

晚风拂过鬓角,沈锦程忽然晃了晃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缘算下来。

他与霍云霆竟已分别过半载光阴,念及此处,心底莫名泛起一阵空落。

正在这时,院门打开,蓟管家赶紧打开大门。

忙不迭的来到沈锦程的跟前看了看沈青山与柳芸娘,急忙躬身道。

“老奴见过老爷夫人,公子,您们回来了,一路舟车劳顿,外面还有些暑气,赶紧进府歇息。”

沈青山夫妇被老蓟的热情显得有些不适应。

沈锦程则是极其自然的道,“是啊,爹娘走近家里看看………”

沈青山与柳芸娘这才跟着沈锦程的脚步进入了院内。

正值夏末,院内草木葱茏,池塘凉亭。

微风拂过,带来些许清爽,处处都透着雅致与贵气。

不敢相信日后他们要住在这里!

一番安置交代已至深夜,爹娘歇下后,诸事总算妥当。

一路舟车劳顿耗尽心神,沈锦程泡在温热浴桶里。

头顶搭着棉巾,眼神放空,任暖意漫过四肢百骸,贪享这片刻难得的松弛。

换隶薄中衣倚在榻边,窗外虫鸣细碎入耳,夜色静谧安宁。

忽有一道黑影掠过长窗,沈锦程心头一紧,抬眼便见白虎面色平静立在窗前。

突然现身惊得他攥紧了衣摆。白虎似是察觉唐突,往后退了数步。

垂首恭敬递上一封封缄的信函:

“沈公子,您离开京都十余日后,主子从漠北寄来的信。”

沈锦程眼眸骤然亮起来,急切接过信函,指尖触到粗糙信纸。

望见上面苍劲凌厉的笔锋,心跳霎时加快,唇角不受控地微微扬起,眼底藏不住暖意。

转瞬忽觉不对,眉峰蹙起:

“漠北?霍云霆先前不是去了崇州关,怎的又去了漠北?”

白虎沉声应道:“属下不知。”

沈锦程轻叹一声,知晓追问无益,便不再多问。

白虎见信函送到,确认无事,身形一晃便隐入浓重夜色里,转瞬没了踪迹。

沈锦程指尖捻起那方素笺,未及展开。

一股清冽的松烟墨香便裹挟着淡淡的兰草气息扑面而来,忍不住心尖发颤。

信纸缓缓铺展在锦缎被褥上,遒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眼前。

字字句句皆无浮华辞藻,寻常的家常话,却被他写得字字滚烫,仿佛那人就站在眼前,温声细语。

目光下移,落在落款处,那行字力道微颤,却格外清晰:

“归期不定,吾心念卿夜夜不得眠!”

沈锦程只觉脸颊骤然发烫,飞霞自耳根蔓延至鬓角,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

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笑意从眼底溢出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似要触碰那人落笔时的温度。

将信纸紧紧按在胸前,锦缎的微凉与信纸的薄脆相触。

伴着胸腔里“咚咚”的震颤,那声音急促而有力,像是要挣脱胸膛,奔向千里之外的归人。

窗外夜色渐浓,檐角铜铃轻响,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反复摩挲着信纸边缘。

方才那滚烫的字句在脑海中盘旋,让他翻来覆去,只觉这漫漫长夜。

满心满眼,皆是那句“心念卿”,和对归期的殷殷期盼。

沈锦程口中忍不住喃喃出声道,“霍云霆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的蝉鸣……

安顿好沈青山与柳芸娘,沈锦程便开始重新回到按部就班的生活郑

白日的在太常寺处理一些事宜,沈锦程的工作并不算多复杂。

所以并不算吃力,处理忙活一些皇家祭奠礼乐等方面的事宜。

然而这一日,正当值,这边就听到几个同僚正在一旁嘀嘀咕咕。

“哎,你们听了吗?据西域与漠北,同时发兵攻打大乾。

陛下与朝中大臣正在商议决策呢!”

“哎,自然是听了,据重州关已经连战了两个月了!

重州关勉强应对,漠北关则是极为凶险,北辽国的骑兵可是实力强劲。

我大乾的骑兵根本不是对手,北辽数万大军已经将漠北关围困僵持了月余。

这么一直浩下去哎………”

“不止如此,据漠北关已经出现了粮草紧缺的现象。

陛下打算派人往漠北押运粮草!也不知道会让何人前往……”

“是啊,这次又不知道要打多长时间了!”

“管他打多长时间,反正都与我们这些文官无关。

我们只需要提笔写撰写皇家名录即可啊……”

“的也是……”随即两人便一笑而过翻阅手中的古典文献。

仿佛只是当作一件趣事一般,而沈锦程却是一脸凝重。

想起了霍云霆给他写过的信,漠北如今竟然这么凶险了吗?

那霍云霆……一瞬间,心中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太极殿内,透着沉重与压抑。“诸位爱卿以为是我大乾应攻还是守!”

众大臣,面面相觑,但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霍启的脸色黑沉下来,“怎么?我大乾连攻守的选择都没了吗?”

近日来重州关于漠北的急报,扰得他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