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龙涎香的烟气缭绕如丝,却驱不散满殿凝重的沉郁。
霍启身着玄色龙袍,十二章纹在晨光中流转着暗金光泽。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群臣,掠过一张张或肃然、或犹疑、或暗藏心思的脸庞。
最终定格在位列首班的叶太师身上。
那目光沉沉,似淬令外的寒霜,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压。
“太师,”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令内的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此事,你觉得当如何?”
叶太师闻言,苍老的面庞上皱纹微微一凝,似是早已料到帝王会问及自己。
他缓缓躬身,紫色官袍的衣袂扫过冰凉的金砖,动作沉稳而恭敬:
“回禀陛下,老臣以为,西域诸国窥伺我大乾疆土已久,漠北辽人更是虎视眈眈。
若是一味退让隐忍,只会让他们觉得我朝可欺,气焰愈发嚣张。
以老臣之见,唯有主动进攻,方能挫其锋芒,震慑四方宵,保我大乾边境安宁。”
霍启缓缓颔首,眼底掠过一丝赞许。
然而未等他开口,阶下忽然传来一声朗然的反驳,苏太尉手笏板,大步出涟陛下,臣不敢苟同!”
他垂头朗声道:“如今重州关十万将士戍边,与西域对峙已逾数载,互有胜负,始终未能一举破担
此时贸然抽调兵力主动进攻,胜算实在渺茫。
不若按兵不动,加固防线,以守为攻方为稳妥。
再者,漠北关仅有五万兵马,粮草储备不足三月,而北辽国兵强马壮,铁骑如云,我朝在兵力与补给上皆不占上风。
此时更应坚守待变,待粮草充足、援兵至时再图后计,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霍启的眉头缓缓拧紧,龙袍的褶皱在胸前堆叠出深深的沟壑。
苏太尉所言句句切中要害,粮草、兵力、敌我态势,桩桩件件都是实打实的难题,由不得他不深思。
“苏太尉此言差矣!”右侧一位武将出身的大臣立刻出列,声如洪钟。
“若是只知龟缩防守,缩手缩脚,岂不让下人耻笑我大乾无人?
陛下,臣以为当即刻进攻,集结兵力直捣漠北,打北辽一个措手不及!”
“荒谬!”立刻有文臣反驳,“漠北之地苦寒,粮草转运艰难,兵力又远逊于担
这仗若是硬打,岂不是让将士们白白送死?必败之局,为何要去淌这浑水!”
“哼,粮草不足便从内地加急转运,兵力不足便从各州府抽调!
我大乾疆域万里,难道还凑不齐破敌的兵力粮草?
今日若是纵容北辽,他日他们兵临城下,悔之晚矣!”
“你这是纸上谈兵!各州府兵力需镇守地方,岂能随意抽调?
粮草转运耗费巨大,沿途损耗更是惊人,国库如何支撑?”
大殿之内顿时陷入一片争执,群臣各持己见。
慷慨激昂,或据理力争,你一言我一语,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
霍启端坐龙椅之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扶上的龙纹浮雕,神色愈发凝重。
进攻则顾虑粮草兵力不足,防守又恐失了国威,遭人轻视。
更怕给列国可乘之机,一时之间,万千思绪如乱麻般缠绕在心头,让他难以决断。
“够了!”霍启猛地沉喝一声,声音中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不耐,殿内的争执瞬间戛然而止。
群臣纷纷噤声,垂首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诸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
霍启的目光再次扫过群臣,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但战事紧迫,攻与守,今日必须定下章程。
西域十万兵力,需镇守西南门户,不可再行调动。
漠北危急,亦不得不防,粮草转运更是刻不容缓。”
他顿了顿,似乎已有了定计,声音愈发沉稳:
“传朕旨意,东南军即刻抽调五万精锐,随同押送粮草、兵器前往漠北关,暂代镇守之责,严密防范北辽异动。
待后续粮草援兵补齐,再议进攻之事。众卿以为如何?”
殿内群臣闻言,皆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纷纷躬身领旨:“陛下圣明!”
就在此时,阶下角落里,户部尚书忽然上前一步,脸色苍白。
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打破了大殿内刚刚恢复的沉寂:“陛下……臣有一言,不得不奏。”
霍启抬眸看他,眉头微蹙:“讲。”
户部尚书深深躬身,语气艰涩:“国库……早已告急。
此前数年边境战事不断,耗费巨大,如今再抽调五万兵力的军饷、粮草及兵器补给。
恐怕……恐怕难以长时间支撑下去。这战事若是迁延日久,国库实在无力负担啊!”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方才还略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又被一层浓重的阴霾笼罩。
所有饶目光,都再次聚焦在龙椅上的帝王身上,等待着他最终的决断。
霍启皱眉沉思了片刻,朗声道,“如今国库还有多少可调动的银钱。”
户部尚书细细盘算了一下,开口道,“除去,二皇子开府的五万两。
修建皇陵要用五万两,还有今年清理河道的八万两!
春华台的修建也要十万两,国库还余有六十七万两!”
给漠北的军饷费用至少八十万两,这些虽然能凑齐。
重州关十万将士需要的只会是更多……这些显然是不够看的。
霍启凝重的叹息一声,自他登基以来,也才风调雨顺了没几年。
国库的税收也只积攒下这么多。
缓缓道,“其他事宜先放一放,先将所有能挪用的银钱放在军饷上。
至于其他再行筹备便是。”
户部尚书这才应声点头,“是!”
随即结束了这次朝会,霍启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上满脸愁苦。
一脸丧气的对,一旁的德子道“哎,德子你着如何才能填充满国库呢……!”
德子一脸苦涩,支支吾吾道,“奴才愚笨,不懂得这些国家大事。”
他若是能有办法扩充国库只怕也不至于是个太监了!
霍启淡淡一笑,“呵,是朕昏了头了,竟然问起你来……”
紧接着拿起桌案上的一奏折批阅起来。
恍惚间想起什么,即刻道,“今年殿试前三甲的考卷可还在。
朕似乎记得有提到有关民生如富足的考题。
你去拿来朕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