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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难走。

沈知意左臂的伤口虽然被铁山紧急包扎过,但每走一步,牵扯到肌肉,还是疼得她直冒冷汗。失血加上寒冷和高度的体力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好几次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全靠旁边护卫眼疾手快地扶住。

“娘娘,让属下背您一段吧!”铁山看着王妃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虚浮的脚步,急得不校其他护卫也纷纷附和。

“不用。”沈知意总是摇头,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轻,却依旧坚持,“背着更慢……我能走。”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玉盒,仿佛那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全部力量。

每走一段,她就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她不敢多停,怕一停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更怕耽误了时间。

铁山没办法,只能让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她走,尽量减少她左臂的用力。一行人沉默而艰难地在崎岖的山道上移动,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带着点点猩红的脚印。

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处理那头雪山熊的尸体,也没空去搜寻那个引熊的卑鄙人。此刻,所有的念头只有一个:尽快赶回北凉郡,把药带回去。

原本预计大半日的下山路程,因为沈知意的伤,硬是多花了近两个时辰。直到色再次擦黑,北凉郡那熟悉的、带着战火痕迹的城墙轮廓,才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城门口的守卫远远看到这一行人歪歪斜斜地回来,尤其是被搀扶在中间、几乎站不稳的沈知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打开城门,一边派人飞奔去守备府报信。

赵青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里面冲出来的。看到被铁山和护卫半扶半架着、浑身血迹(主要是熊血,但看着吓人)、脸色惨白如纸的沈知意时,这位铁打的汉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娘娘!您……您这是……”他声音哽住,连忙上前想接,又不敢碰。

“药……拿到了……”沈知意看到赵青,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她费力地将怀里的玉盒递过去,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交给李太医……按我路上的……炮制……入药……快……”

完这句话,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身体一软,就往旁边倒去。

“娘娘!”赵青和铁山慌忙扶住她。

“快!抬进去!叫军医!不,去请李太医!”赵青吼道,心地避开她受赡左臂,和铁山一起将她半抬半抱地送进了府内。

李太医早已闻讯赶来,看到沈知意的模样也是大吃一惊。他先迅速检查了一下玉盒里的冰魄草,确认完好且新鲜,立刻吩咐药童按沈知意之前交代的特殊方法进行初步处理。然后,他才赶紧过来查看沈知意的伤势。

后背的抓伤不算太深,只是皮肉伤,清理上药就好。麻烦的是左臂那道伤口,撞在冰棱上又撕裂,虽然没山筋骨,但创面不,失血也多,加上一路风寒侵袭,已经开始有些低热。

李太医一边麻利地重新清洗伤口、上更好的金疮药、仔细包扎,一边心里又是敬佩又是心疼。这位王妃娘娘,为了救王爷,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沈知意昏昏沉沉的,强撑着没完全晕过去。等李太医处理完伤口,又灌下一碗热腾腾的参汤,她才觉得缓过一口气,身上有零暖意。

“李太医……药……”她第一句话还是问药。

“娘娘放心,冰魄草已经按您的方法在处理了,半个时辰后就能入药。其他药材都已备齐,方子我也反复核对了三遍,绝无差错。”李太医连忙宽慰她,“您失血不少,又受了寒,必须好好休息,否则……”

“王爷呢?”沈知意打断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娘娘,您现在的身子……”李太医想劝阻。

“带我去。”沈知意看着他,眼神虚弱却执拗,“我不亲眼看着他用药,我不安心。”

李太医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只得和赵青一起,搀扶着她,慢慢挪向萧绝所在的静室。

静室里,灯火依旧。萧绝还是那样无声无息地躺着,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两位老军医守在旁边,也是愁眉不展。

沈知意一步步挪到榻边,每走一步,左臂都传来钻心的疼,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在榻边的矮凳上坐下,微微喘息着,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过萧绝的脸。

几不见,他好像又瘦了些,下颌的线条更加锋利。那双总是让她心慌意乱又无比安心的眼睛,紧紧闭着,长睫一动不动。只有胸口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夫君……”她伸出没有受赡右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碰了碰他冰凉的手背。那触感让她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

她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一点点体温传递过去,低声呢喃,像是给他听,又像是给自己听:“药找到了……很快就好了……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

她就这样坐着,握着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分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李太医端着一碗刚刚煎好、冒着热气、颜色奇特的药汁进来了。那药汁呈一种深邃的墨绿色,泛着隐隐的流光,气味也古怪,既有草木清香,又有一股极淡的、类似冰雪的凛冽气息。

“娘娘,药好了。”李太医轻声道。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松开萧绝的手,对李太医点点头:“有劳李太医,喂王爷服药吧。心些,慢点。”

李太医应了一声,和一位军医一起,心地将萧绝的上半身稍微扶起,用特制的软木勺,舀起一勺药汁,极为缓慢、仔细地喂入萧绝口中,然后轻轻按摩他的咽喉,帮助吞咽。

一碗药,喂了将近一刻钟。

喂完药,众人都不敢离开,屏息凝神地看着萧绝的反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就在沈知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时,她握着萧绝的手,忽然感觉到,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那颤动微弱得像是错觉,但沈知意却浑身一震,猛地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

紧接着,她看到,萧绝那紧闭的眼睑下,眼球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长睫也随之轻颤。然后,一滴晶莹的液体,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沿着苍白的脸颊,没入鬓角。

他……流泪了?

虽然依旧没有醒来,虽然呼吸依旧微弱,但这细微到极致的反应,却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光,瞬间照亮了沈知意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心!

“他……他有反应了!”李太医也注意到了那滴泪和手指的微动,激动得声音都变流,“脉象!快看脉象!”

另一位军医连忙搭上萧绝的腕脉,片刻后,他惊喜地抬起头,声音发颤:“脉象……脉象好像……稳了一点!虽然还是乱,但之前那种随时要断的劲儿……好像缓了!”

有效!药真的有效!

沈知意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疲惫一起涌上,让她浑身发软,几乎坐不住。

她重新握紧萧绝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滚烫的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涌出,与他还未干涸的那滴泪痕混在一起。

朦胧中,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归来,她的艰辛,她的泪水。

虽然还未睁眼,但那滴泪,和指尖的微动,已是无言的回应。

夫君,你听到了,对不对?

你知道,我来了。

所以,请你一定要回来。

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