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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定下,北凉郡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刻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

骑兵营的张参将亲自挑选了五百名最擅长山地潜孝丛林作战的老兵,全部换成北狄牧民的皮袄装扮,脸上抹着灰土,趁着夜色,像一群真正的野狼,悄无声息地摸向了风陵渡那片芦苇滩涂。他们带的不是长枪大刀,而是更多的火油罐、绳索和挖陷阱的家伙什。

另一边,孙副将领着三千人马,大张旗鼓地押送着几十辆盖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沉甸甸的大车,浩浩荡荡地朝着北狄大营和粮道中间的那处预定地点开拔。队伍走得不快,还故意掉队了几辆“损坏”的车,留下明显的痕迹,生怕北狄的探子看不见。

沈知意被萧绝“勒令”留在守备府,美其名曰“坐镇中枢,协调各方”。实际上,萧绝是绝不可能再让她涉险。沈知意也知道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上战场纯属添乱,便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但她也没闲着。赵青派了最机灵的传令兵,时刻往来传递各方消息,沙盘就摆在她眼前,她用不同颜色的旗子,标注着各部动向,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推演着各种可能。

萧绝则亲率北凉郡主力精锐,在城内养精蓄锐,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像一张大网撒出去,严密监控北狄大营的一举一动。

第一,风平浪静。

第二下午,消息传来:孙副将的“诱饵”队伍,果然被北狄游骑发现了!北狄大营派出了约莫五千骑兵,气势汹汹地朝着“肥羊”扑了过去!

当深夜,潜伏在风陵渡的张参将用驯养的鹞鹰传回密信:北狄粮队如期而至,戒备比平时松了些,显然主力被吸引走了部分。他们已准备妥当,只等粮队进入最佳伏击位置。

第三拂晓,一道带着焦糊味的烽烟从西北方向冲而起——那是张参将得手的信号!几乎同时,更多的探马回报:北狄大营彻底炸锅了!人喊马嘶,大批骑兵从营中冲出,朝着粮道方向狂奔,显然是回去救援的!

“时机到了!”守备府议事厅内,萧绝一身玄甲,目光如电,扫过麾下众将,“按计划,李老将军,你带两万人,从正面压上,做出全面进攻的架势,拖住北狄大营剩余兵力,不让他们轻易分兵回援!”

“末将领命!”李老将军抱拳,眼中战意熊熊。

“孙副将,”萧绝看向刚刚带着“诱饵”队伍成功逃脱、绕路赶回来的孙副将,“你带本部骑兵,咬住那支回援的北狄骑兵,骚扰他们,延缓他们的速度,给张参将他们清理战场、扩大战果争取时间!”

“是!保证让他们像陷进泥潭的野狗,跑不快!”孙副将狞笑。

“其余各部,随本王出发!”萧绝抓起头盔,大步向外走去,玄色披风在身后扬起冷硬的弧度,“目标——流沙地以东,野马原!在那里,截住从大营出来、想去接应粮队或者寻找我军主力的北狄主力!”

他的计划比沈知意的原方案更大胆。不仅要吃掉回援的骑兵,还要趁机重创甚至歼灭被调动出来的北狄主力有生力量!

大战,终于全面爆发!

野马原上,旌旗蔽日,杀声震。

萧绝一马当先,如同一柄黑色的利刃,直插北狄军阵。他身后是养精蓄锐多日、憋着一股复仇怒火的北凉郡精锐。双方骑兵如同两股汹涌的钢铁洪流,狠狠撞击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萧绝手中的长枪化作一道道夺命的寒光,所过之处,北狄骑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他眼神冷冽,精准地指挥着部队切割、包围、歼灭。北狄人仓促应战,又惦记着后方粮草被劫,士气本就不稳,在周军悍不畏死的冲击下,阵脚渐渐有些乱了。

而此时,奉命拖延回援北狄骑兵的孙副将,正玩得不亦乐乎。他根本不跟对方硬碰硬,就是带着骑兵远远地吊着,敌进我退,敌退我扰,抽冷子放一波箭雨,或者用股部队偷袭一下侧翼,打完就跑。北狄援军被搞得焦头烂额,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风陵渡那边,张参将带着五百“野人”,已经彻底把北狄粮队给包圆了。烧粮草,杀护卫,抢马匹,把现场搞得一片狼藉,还故意留下些指向不同方向的痕迹,然后迅速按照预定路线撤离,消失在茫茫的芦苇荡和山林里。

战局,正朝着萧绝和沈知意预想的方向发展。

北狄大营里,新任主帅右贤王赫连勃气得暴跳如雷。粮草被劫,派去救援的部队被缠住,正面战场又陷入胶着,眼看就要被周军分割包围!他原本想依仗骑兵优势速战速决,没想到被对方一步步引入了泥潭。

“不能这么打下去!传令,前军变后军,向西北方向撤退!绕开正面周军,去接应粮队,先稳住阵脚!”赫连勃也算果断,立刻下令调整。

然而,他选择的撤退路线,正好经过那片标注着“流沙地”的区域边缘。为了避开周军主力追击,他们不得不更靠近那片看似平坦的荒地。

一直在守备府沙盘前紧张关注战局的沈知意,接到前方最新战报,眼睛猛地一亮。她立刻对传令兵道:“快!告诉王爷,北狄主力正向流沙地方向移动,可以执行最后一步了!”

命令很快传到前线。

萧绝接到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立刻分出一支早就准备好的、全部由当地边民组成的轻步兵,让他们抄路,提前赶到流沙地附近,用旗帜和少量人马,做出大军埋伏的假象,并故意制造声响。

当慌不择路的北狄骑兵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周军旗帜,听到隐约的鼓声和呐喊,又看到脚下土地似乎有些异样的松软时,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恐慌。

“有埋伏!”

“是流沙地!快转向!”

“后面追兵上来了!往哪走?!”

进退失据,阵型大乱!

萧绝岂会放过这等良机?他率领主力从后方和侧翼猛攻而上!北狄骑兵在流沙地的恐惧和周军的凶猛夹击下,彻底崩溃,四散奔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萧绝目光如炬,在乱军中一眼就锁定了那个穿着华丽铠甲、正在亲兵护卫下拼命想逃的北狄主帅赫连勃。

“赫连勃!哪里走!”他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催动战马,直追而去!

赫连勃回头,看到那尊如同杀神般的玄甲身影越来越近,吓得魂飞魄散。他身边的亲兵拼死阻拦,却被萧绝一一挑落马下。

眼看就要被追上,赫连勃眼中闪过狠厉,猛地回身,弯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劈向萧绝!

萧绝不闪不避,长枪如毒龙出洞,后发先至!

“噗!”

枪尖精准地穿透皮甲,从赫连勃的前胸贯入,后背透出!

赫连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枪尖,张了张嘴,却只涌出一股血沫,随即身体一软,从马背上栽落下去。

北狄右贤王,赫连勃,毙命!

主帅一死,北狄联军彻底土崩瓦解,剩下的只有被追杀和投降的份。

野马原一战,周军大获全胜!阵斩北狄主帅,歼灭敌军主力超过八万,俘虏无数,缴获战马辎重不计其数!而周军自身伤亡,远于预期。

消息传回北凉郡,全城沸腾!将士们欢呼雀跃,百姓们奔走相告!

萧绝没有停下脚步,乘胜追击,率领士气如虹的大军,一路向北,势如破竹!失去主帅、主力尽丧的北狄各部族再也无力组织有效抵抗,之前被占领的三座城池相继被收复。

最终,周军铁骑一直推进到北狄王庭百里之外才停下。北狄王惊恐万状,连派三波使者,捧着降书、贡品清单,以及愿意称臣纳贡、永不犯边的国书,跪在周军大营前乞和。

萧绝站在营门外,看着远处北狄王庭的轮廓,身后是黑压压、杀气未消的得胜之师。他没有立刻接受,而是将条件又加码了三成,吓得北狄使者面如土色,连滚爬爬地回去禀报。

最终,一份比预期更加屈辱、但也更加牢固的城下之盟,在北狄王庭外签订。大周不仅收复了所有失地,还获得了巨额赔偿和边境贸易的绝对优势,北狄更是承诺奉大周为宗主国,十年内不得南下半步。

持续了数月的北境烽烟,终于在这一,彻底平息。

阳光刺破云层,照耀在血迹未干的战场上,也照耀在凯旋的将士们染满征尘却意气风发的脸上。

萧绝回望南方的北凉郡,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数月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意。

意儿,我们赢了。

我这就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