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五位少爷跌跌撞撞冲进后院,却没见到秦嬷嬷的身影,连向来在院巡逻的护卫也不见踪迹。
心下刚觉出不对,乔大少一把扯过正在洒扫的仆役,喝问:“公子他们人呢?”
仆役颤巍巍回话:“是……是秦嬷嬷今日朗气清,公子闷得慌,便抱着他去花园子赏玩了,还……还半个时辰就回来。”
五兄弟闻言,紧绷的脊背稍稍松弛。
乔二少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还好还好,想来是无事。”
几人话音未落,便转身往花园子疾奔,不想刚穿过月洞门,就见管家连滚带爬地赶来,口中惊呼道:
“少爷!不好了!府外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只许进不许出啊!”
五兄弟大惊,却也只当是父母被抓后,官府来查问案情、搜找凭证的,忙交代管家去找秦嬷嬷等人明情况,想让他们帮忙给刘公公递个话,把这事平了。
兄弟几个忧心忡忡地赶到前厅,刚跨进前厅门槛,几人皆是一愣,目光死死钉在堂中端坐的那人身上。
竟是本该奉旨前往苍岚府监矿的刘公公!
“刘……刘公公!您怎么在这?”
乔大少爷脱口而出,眼底涌上难掩的狂喜。
他不顾身旁兄弟的拉扯,快步上前,语气急切又带着希冀:
“太好了!您既来了,我爹娘定是有救了!您不知道,自从爹娘被官府抓走,我们兄弟几人……”
“砰!”
不等他完,一名身材高大的官兵猛地抬腿,狠狠踹在他腹上。
乔大少惨叫一声,整个人撞在石柱上,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其余四兄弟惊呼着要上前,却见数十名官兵“唰”地拔出佩刀,寒光凛冽地护在刘公公身侧,杀气腾腾的模样让几人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刘公公缓缓眯起眼睛,狭长的丹凤眼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乔大少,又掠过其余四个满脸错愕、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期盼的乔家兄弟,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语气笃定道:
“看来,你们都认得咱家?”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既然认得,那咱家便明了,当初在昭宁府外,用药迷晕咱家一行人,洗劫朝廷押运财物的,就是你们乔家吧!”
“什么?!”
五兄弟如遭雷击,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与茫然。
刘公公只盯着他们,怒喝道:“!劫掠的财物被你们藏在了何处?还有那群匪徒的踪迹!
若不从实招来,今日你乔家上下,一个也别想活!”
乔大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捂着剧痛的腹,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公公:
“刘公公,您……您笑了吧?我们乔家世代经商,向来奉公守法,怎敢劫掠朝廷财物?”
“况且,前些日子明明是您亲自将公子送到府中,托付我们好生照料,怎么今日反倒……”
“哼,还在装疯卖傻!”刘公公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抬眼瞥了眼身旁的一名校尉,那校尉立刻会意,手中佩刀寒光一闪,朝着离得最近的乔三少砍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前厅。
乔三少踉跄着跪倒在地,右腿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霖面。
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疼得浑身抽搐,却仍强撑着喊道:
“冤枉!刘公公,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劫匪,定是有人陷害我们乔家啊!”
“还敢狡辩?”
刘公公神色漠然,仿佛没看到乔三少的惨状。
“咱家追查歹徒多日,已有目击之人指证,那群匪徒进了你乔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如今人证在此,你们还想抵赖?”
乔四少又惊又怒,刚要开口辩解,一名官兵扬刀便砍在他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他痛得撕心裂肺,捂着胳膊连连后退。
随即,那官兵冷哼一声,转身从门外揪进来一个青衣帽的厮。
厮吓得浑身发抖,头也不敢抬。
官兵指着他,对乔家兄弟厉声道:
“此人亲眼所见,那群朝廷重犯进了乔家,尔等还与他们关系匪浅,甚至好到同榻而眠,还敢嘴硬?”
话间,他将一叠画纸狠狠扔在地上,“哗啦”一声散开。
五兄弟低头一看,画中人赫然是公子身边的那些护卫和仆妇。
可那些人,明明是刘公公亲自带来的啊!
几人吓得肝胆俱裂,却依旧一头雾水。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与劫匪勾结、洗劫朝廷押运财物的嫌犯?
这刘公公不是护送公子来的吗?
如今带官兵上门,就不怕暴露公子的踪迹?
还是,先前种种,全是这阉人设计陷害乔家的阴谋?
可乔家不过一介商户,何至于让他如此兴师动众?
若想整治他们乔家,一句话的事便够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兄弟几个正惶恐间,前厅外传来阵阵哭喊与拖拽声。
他们转头望去,只见府中女眷们鬓发散乱、裙裾歪斜,怀里抱着的稚童吓得哇哇大哭,全被官兵推搡着赶到院中,哭喊声、哀求声搅成一片。
福安堂的嬷嬷们护着老太太,也被押了过来,老太太本就卧病在床,经此惊吓,此刻脸色越发灰败。
混乱中,乔大少看到了被两名官兵押着的管家。
管家此刻同样模样狼狈,看到乔家兄弟,立刻挣脱着喊道:
“少爷!不好了!花园子里根本没有秦嬷嬷和公子的踪迹。
老奴把府里翻遍了,也没找到他们,他们……他们怕是早就跑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乔家兄弟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
他们望着院中哭喊的家人,看着前厅里杀气腾腾的官兵,还有端坐堂上、神色阴鸷的刘公公,只觉得旋地转。
乔家,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