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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鱼小说网 > 奇幻 > 魂歌行 > 第二十一章 俭节的格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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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俭节的格斗者

“你、你为啥杀他?”阿弃瞪大眼睛质问道。

老贵心翼翼用左手从六怀里摸出两锭金筹(有一锭应该是六自己的),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将沾到血的旧衣服从右臂上解下来,连同匕首一块儿丢进箱子,然后关上箱盖。

“他该死!”老贵怨气不。

“为啥?”

“本来我计划的衣无缝——那个赌客我观察了好几个月,喝醉酒就是头死猪,醒来啥也不记得,别六锭金筹,就是当面跟他妾亲热还会谢谢我呢……可六这笨蛋偏偏不心,被那个女人撞见……二公子已经严令金蛉卫追查,一旦他被抓住,老子也跑不掉……哼,都怪这子,可把老子害惨了!”

老贵越越生气,朝箱子狠狠踹了一脚。

阿弃好奇道:“那女人是谁啊?西寺圭这么紧张。”

“跟你没关系!”老贵一摆手:“你吧。”

“我?”阿弃一愣。

“老瑞千方百计把你弄进来,到底想干嘛?”

噢,原来馄饨摊主叫老瑞啊。

“我没想干嘛,就是想来双焰坊逛逛开开眼,一直没机会,所以托老瑞帮忙。”

“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跟你一块儿那个胖子是鸦门头头的亲侄子。吧,你们鸦门究竟想对双焰坊做什么?”

老贵误以为阿弃也是鸦门的。

阿弃索性顺水推舟:“算了,跟你实话吧。武爷派我来调查事情的。”

“调查什么事?”

“缺爷的死因。”

老贵大吃一惊:“什么?缺爷死了?……我前还看见他了。”

“从这里一出去就死了,所以武爷想知道那发生了什么——缺爷见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

“嗯……”老贵仔细回忆了一会儿:“那下午缺爷来找二公子,二公子安排在篷字房会面。我领缺爷到楼梯口,然后他自己上去……他俩聊了蛮久的,缺爷走的时候心情不错。”

“那缺爷只见了西寺圭?”

“嗯,我一直下面候着,没见别人进包房。”

“你为啥不上去?”

“篷字房除了贴身仆役铁山,任何下人不准进去,违者杀无赦!”

阿弃迅速找出反例:“六不还看见一个女人吗?”

“她是二公子请来的贵客,刚来一个多月。”

“她是什么人?”

“我不清楚——二公子不,谁也不敢问啊。”

“她长什么样总该知道吧?”

老贵不屑的瞅了一眼:“你第一次来啥也不清楚——双焰坊的客人一个个都戴着帷帽遮住脸的。”

“那你带我去篷字房瞧瞧。”

“你没听我吗……篷字房只有二公子才能进。”

“你就像对缺爷那样,把我领到楼梯口,我自己上去。”

“不行,今晚二公子在呢。”

“他总不能一直待在包房里吧?等他走我才上去。”

“不不不,这太冒险啦,不能干、不能干。”

阿弃不耐烦道:“你刚才杀人眼都不眨一下,跟我装什么胆鬼啊!你要不愿领我去,我就自己去!大不了找人问个路呗!”

完,阿弃就要往外走。

老贵吓的连忙叫住:“别别别,我领你去、领你去……你在这儿等着,二公子一走我叫你。”

“拿来!”阿弃伸出手。

老贵一愣:“什么?”

“金筹啊,全掏出来押在我这儿。”

“你想干嘛?”

“我怕你偷偷开溜。”阿弃朝箱子努努嘴:“我可不想像他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双焰坊没有公共看台,只有九间独立包房,以下九州命名——篷、曜、碧、浑、岚、鲛、鸢、蜃、尘。扣掉西寺圭自用的篷字房,还剩区区九间留给客人,想预定必须提前十。

规模这么,跟它赫赫名头似乎很不相衬。

原因很简单——双焰坊赌注奇高,普通人根本出不起,有资格的玩家数量凤毛麟角。这种人大多不愿抛头露面,来了直接躲进包房,不可能跟陌生人混在一起。

还有一点很特别。

双焰坊不提前公布格斗者名单,谁对谁根本不知道,往往要等开打前一刻,仆役才会急三火四把本场名单送到各个包房,而且只有两个绰号而已,是男是女、宗门流派、修为境界一概不写,吊足了各位豪客们的胃口。

老贵刚刚拿到名单——“双尾金蝎”对阵“紫烟客”。

这是今晚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

同时,他还得到一个重要信息——二公子的贴身仆役铁山在厨房悠闲吃饭,明二公子已经离开,不再需要人伺候,篷字房现在空无一人。

老贵顿时兴奋不已,赶紧把阿弃从杂物房放出来——让这子早点办完事,自己也好早点开溜(阿弃猜的一点儿没错)。一旦二公子下令全坊搜查,自己再想逃就来不及了……凭西寺氏的势力,即便能逃出双焰坊,恐怕也逃不出鱼梁藩境。

阿弃这时已经换好伙计衣服,手里还装模作样端着一只托盘。老贵领着他沿回廊绕过“莲”池,来到一座华美精致廊桥。廊桥每隔十几步就往外伸出一座朱漆楼梯,通往楼上包房,一共十座楼梯,每间包房一座楼梯,彼此互不相通。

他俩若无其事沿着廊桥一路往前走。老贵在倒数第二个楼梯口停下,趁着附近没人,指着前面低声道:“下一个就是篷字房,你快去吧,千万机灵一点,让人看见就完蛋了!”

“你呢?”

“我在老地方等你,待在这儿实在太扎眼了。”

老贵完,忙不迭走了。

阿弃之前已经把金筹还他,知道这家伙肯定要溜……溜就溜吧,反正已经找到地方。

阿弃踮起脚尖,噌噌几下就窜上楼梯。

包房门关着,门旁挂着一块木牌,写着一个“篷”字。

阿弃轻轻推了一下门,吱呀——开了一道缝,他把眼睛凑上去,确认屋里没人,这才将门完全推开。啧啧,包房里的家具陈设远远超出阿弃想象——四把玳瑁靠椅、一张檀木酒案,案上放了一盏紫色水晶灯,故意将光线调暗,墙角摆着一只厚重铁皮钱柜,锁上红的绿的镶满玛瑙翡翠……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矗立在墙角的一尊雕像——一位潇洒俊逸的中年男子,衣带飘飘,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提一杆戥秤,肩膀还趴着一只蝎子……正是砂圣碣鱼。雕像通体黄澄澄、金灿灿,居然是纯金打造而成。

砂圣尚白,用银打造才更合理。阿弃猜测,西寺氏作为篷州人,信奉碣鱼不是因为砂圣,而是他另一个身份——财神,相较而言黄金显然比白银更般配。

格斗场就在窗外斜下方。

那是一座穹顶之下的巨大铁笼,长二十步、宽十五步,两侧各有一扇铁门通往两个铁笼。开打前,两位格斗者会先在各自铁笼里面待一段时间,充分展示自己的本事,招徕更多赌客的下注。按江湖规矩,胜者能抽走赌注总额的一成……赌注下的越多,挣的越多(当然,前提是人必须活着)。

阿弃躲在窗后,居高临下,场中几乎每个角落都一目了然,而且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

倘若因为双焰坊看客少,就以为气氛冷清,那可大错特错……这帮豪客一刻不停从包房窗户往外撒出铜钱,如同雨点一般,穿过笼栅,叮叮当当落在场内,黄澄澄铺了一地,听的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虽然没一声言语,却远胜过数百人唾沫横飞、吱哇乱剑

阿弃转头扫了一眼,墙角阴影里叠起一摞空竹筐,应该就是用来装铜钱的。单这几大竹筐打赏就值几百两银子,再加上至少两三千两抽成,只要赢一场就可以快活好几年呢,难怪这么多高手前赴后继、应邀而来。

……

此刻,格斗刚刚开始。

人数是一对二。

格斗坊从来不在乎人数多寡,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哪怕以一敌百也无所谓。

站在场地左边是一对年轻孪生兄弟,长相一模一样,穿戴也一模一样……两顶錾金笠盔,两副錾金锁子甲,两双錾金犀皮靴,两杆丈二錾金蛇矛,黄澄澄、亮闪闪,耀眼夺目光芒四射。

兄弟俩应该就是“双尾金蝎”,果然人如其名。

他们对手号称“紫烟客”,阿弃看来看去,感觉只有这个名字能拿得出手——一个白发老头,又瘦又,上身麻布背心,下身麻布短裤,脚上一双草鞋,手里除了一杆旱烟,没见到任何武器。

怎么看就是个普普通通庄稼老汉,哪像什么高手啊。

阿弃两边都不认识,但冲着兄弟俩这身新鲜狗屎一般的行头,赢面至少加多三成。

咚——开场鼓响。

兄弟俩率先行动,一左一右迂回,将老汉夹在中间。嗖嗖嗖嗖,两杆金矛上下舞动左右翻飞,犹如两团金色旋风,卷起铜钱无数,步法矫健身轻如燕,忽而前忽而后,忽而左忽而右,虚虚实实令人难以捉摸。

“好哇!”“漂亮!”“厉害!”

从包房爆发出一片喝彩,钱雨噼里啪啦落的更欢。

老汉好像在看戏,若无其事掏出烟丝塞进烟锅,用火镰点着,吧嗒吧嗒连抽数口,身体周边立刻弥漫开一团紫色烟雾。

兄弟俩相互使了个眼色,同时发起进攻,两杆金矛如蟒蛇出洞一般,将紫雾搅散,分别刺向老汉两侧肋下。

阿弃暗自琢磨,倘若自己是老汉,该如何反应才能躲过一劫。

老汉像被吓傻了,举着烟杆一动不动,既不躲闪也不后退,仿佛干等着挨扎。

眼看矛尖就要戳中目标——

噗通、噗通。

兄弟俩几乎同时仰面倒地,金矛脱手扔在一边,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一会儿就不再动弹。

所有包房顿时鸦雀无声,钱雨也停了下来,谁也搞不清咋回事。

过了一会儿,兄弟俩眼睛、鼻子、嘴角开始往外渗血……他们显然中毒而亡。不用,毒肯定来自老汉喷出的紫色烟雾。

老汉一口烟轻松干掉对手,开始不慌不忙收集战利品。

他显然干过不止一次,动作相当熟练……先将两具尸体拖到一起,盘腿坐在中间,将二饶錾金头盔、錾金靴、錾金锁子甲一件件脱掉,心翼翼生怕磕掉一丁点金皮,脱完后整整齐齐摆作两堆,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根麻绳,将两副盔甲串成两大坨,将两根金矛并在一起合成一根扁担,将两坨盔甲分别挂在两头。

阿弃以为老汉准备收手,没想到他又打起亵衣亵裤的主意,全部脱下来连同缠脚布一起,裹成一个包袱……兄弟俩恐怕怎么也料不到,自己居然有幸光着屁股离开人世。

老汉对勤俭的执念引发赌客们集体公愤——打的这般索然无味也就算了,吃相还敢这么难看!包房里传出一阵阵刺耳嘘声,有人开始往铁笼里扔酒壶、酒盏,乒铃乓啷碎作一地。

格斗者为了吸引眼球、招徕下注,常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古怪行为,场外守卫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干预。但老汉近乎捡破烂的举动属实怒人怨,为避免进一步刺激观众,守卫赶紧打开铁门冲进来,连哄带拽把老汉请下去。

老汉肩挑金矛金盔金甲,手提亵衣亵裤缠脚布,在守卫簇拥下得意洋洋离开,临出铁笼前还指着满地铜钱,反复叮嘱守卫务必监督仆役,必须一文不落全部收好交给他。

……

阿弃一直站在窗后看的出神,等到老汉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回过神来,拍打脑袋懊悔不已——阿弃啊阿弃,你今到底来干嘛的?

他赶紧转身,准备开始搜查房间寻找线索,突然听见墙角咯啦啦、咯啦啦一阵怪响。

他循声望去……啊呀,趴在黄金雕像肩膀上的蝎子就像活了一般,原本弯曲向前的尾巴一点点往上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