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彪和金蛉卫拔出兵器,准备上前救主。
北渔烈手指加力。
“啊——”西寺圭哀嚎一声,赶紧制止手下:“你们别过来,别过来!烈叔跟我开玩笑呢。”
“贤侄啊,老夫可不是开玩笑——你今儿要不放人,只好借你这双眼睛给我们一家子陪葬啦。”
“烈叔,难道侄开的条件不够好?”
“条件很好,老夫差点就动心了。”
“那您为啥——”
“因为老夫姓北渔!”北渔烈近乎怒吼,“北渔野、北渔满再混蛋也是自家人,我要是帮你们这些外姓人对付自家人,列祖列宗绝不会饶过我!”
“您就不怕北渔氏毁在那个野种手里?”
“北渔氏命运如何,自有意决定……我家先祖不过区区一介流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不保夕,不过短短几代饶功夫,就创出如今这么大家业,靠的是什么?”
北渔烈转过头,望着自家人提问。
停顿了一会儿。
“……老夫告诉你们——靠的是勇敢无畏!……忍饥挨冻又如何?……惊涛骇浪又如何?……西寺、东樵、南耕三家联手一起来又如何?……只要老子死不认输,他们统统全都是个屁!……这他妈就是北渔氏的灵魂!……倘若失了它,北渔氏就屁也不是,就算你能活着,顶多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北渔烈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在场的别自家人,就连旁观路人也都听的热血沸腾、齐声喝彩。
“的好!”“三叔威武!”“北渔无敌!”
……
西寺圭叹了一声:“唉,看来真的没得商量。”
他抬起手,轻轻挪开按在眼窝上的手指,又将掐在脖子上的手掰开,不慌不忙从对方环抱中走出来,整个过程……北渔烈居然毫无反抗,呆呆的一动不动,像个玩具随便任人摆布。
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阿弃前不久刚吃过亏,所以只是有点好奇。
(这回没用帕子,怎么让北渔烈中招的呢?)
“哼,永远唤不醒一帮蠢人!”
西寺圭脸色阴沉,吩咐手下将北渔烈绑好,强行按跪在地。北渔烈药劲刚过膝盖僵硬,手下死活按不下去,西寺圭不耐烦斜了一眼,崔彪怕主子生气,奔上前直接一锤将膝盖砸碎……
北渔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虽是跪姿,仍旧挺直身躯、高昂头颅。
西寺圭皱了皱眉,指着俘虏中最的那个:“把他带过来!”
孩子最多四五岁,一脸懵懂。
西寺圭将孩子推到北渔烈面前问道:“这老头儿是谁?”
孩子奶声奶气:“是爷爷。”
西寺圭抚摸着孩子脸蛋:“烈叔,你好好瞧瞧吧,多可爱的孩子啊……你真忍心他年纪,就为您的一己执念殉葬吗?”
北渔烈没理睬西寺圭,微笑问孩子:“宝儿,你怕不怕?”
孩子怯生生道:“宝儿怕。”
西寺圭露出得意的笑容。
“宝儿别怕,祖宗们都在上看着咱们呢……记住,北渔氏子孙从不害怕,爷爷不怕,爸爸不怕,叔叔不怕,宝儿也不要害怕……你听懂了吗?”
孩子似懂非懂点点头。
“等会儿宝儿先走,爷爷马上就来,宝儿千万别哭……北渔氏子孙从来只有死人,没有怂人!”
北渔烈最后一句格外响亮,再次赢得满场喝彩。
“好样的!”“三叔威武!”“北渔无敌!”……
喊声响彻云霄。
西寺圭铁青着脸:“不自量力!”
回头瞅了一眼。
崔彪立马会意,从手下腰间苍啷拔出长剑,揪住孩子后脖领,一把拎起……
马车继续前校
阿弃一直沉默不语。
宝纨手扶窗框,睫毛润湿两眼通红。
“你哭个啥?你娘家、夫家跟北渔氏不是仇人吗?”
(蒙修馆大火烧死的一多半人应该跟宝纨都是亲戚,不是娘家就是夫家这边的。)
“要报仇应该找北渔满啊,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呀,而且还有好多孩子、女人……真没想到西寺圭这么心狠手辣,我原来还心心念念想嫁给他呢,幸亏最后没嫁成。”
“人家没瞧上你吧?”
“才不是呢!……我爹打听到一桩秘密,死活拦着不准我嫁。”
阿弃好奇道:“啥秘密?”
宝纨声道:“西寺圭从就痴迷炼丹试药,结果身子落下毛病。”
“什么毛病?”
“就是……就是那方面的……”宝纨脸一红。
“不能当男人是吧?”阿弃不屑道:“切,这算啥秘密,茶坊酒肆早就传遍了!”
宝纨很是意外:“这、这怎么可能?”
“就你们有钱人长脑子,其他人都是傻瓜?……你也不想想,西寺圭今年多大了?这年纪早该成婚生子了吧,现在还单身一个,是想等女神还是等女妖呢?……还有一点——这几年,西寺圭一直主持内外事务,大街巷谁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西寺之主,可老家主偏偏视而不见,宣布孙子西寺聪是未来继承人,直接把西寺圭跳过去,这还不明摆着有问题嘛!”
宝纨若有所悟道:“听你这么一倒还真是的……”
阿弃摇摇头:“方士真是奇怪的,炼丹配药为啥非要自己试啊?搞到最后男人都做不成。”
宝纨纠正道:“不是所有方士都亲自试药——西寺氏其他人都是用奴仆试,唯独西寺圭是个特例。”
“他看着没那么傻啊。”
“他才不傻呢……他认为一种药好与坏只有亲身体验才最准确。唉,时候我们三家辈经常相互串门,他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跟谁都不话,整闷头忙自己的事,神神秘秘的,感觉特别奇怪,嗯……就是让人有一种想了解他的冲动。”
“你那是迷上他了吧?”
“应该是吧。”宝纨大大方方承认,“所以三两头没事就往尘香局跑,哈,我爹还以为我想做个女方士呢。”
“他什么反应?”阿弃好奇道。
宝纨一脸失望:“他总是不理不睬,问十句顶多答一句,我要是动他东西,他立刻翻脸。可越是这样我越喜欢他,一到晚脑子里都是他。”
“呵,我人家没瞧上你吧。”
“也不是啦……他心里根本没有女人,一门心思全在钻研丹药上。”
“这不一样嘛。”
宝纨幽幽道:“他喜欢钻研丹药,其实有个心结——他母亲得急病去世的,白还好好的,一晚上人就没了,他总感觉她是被人害死的。”
“这是他告诉你的?”
“他跟谁都没,只告诉我一个人……因为……因为那我跟他‘我要嫁给你’。”
阿弃伸出大拇指:“厉害!……他拒绝了?”
宝纨摇摇头:“没有,他答应了。”
阿弃很意外:“你不是他对女人没兴趣吗?”
“他想早点结婚,这样他爹就不会再为婚事烦他,可以全心全意投在钻研丹药上。”
“哈,这种人你还嫁?”
宝纨笑道:“我当时已经失去理智,什么都不在乎,一心只想跟他在一起……我回家跟我爹一,一开始他挺高兴,两家本来关系不错、又门当户对。但家里的方士偷偷告诉我爹——他给西寺圭把过脉,由于经常试一些毒药,恐怕已经失去男女之事的能力。”
“你爹告诉你了?”
宝纨白了一眼:“我当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他咋会跟我讲这种事?……他把我关在家里,再也不让我见西寺圭。我就跟他大吵大闹,上吊投井折腾了好几回。后来我姨拐弯抹角提醒我,西寺圭已经不算个男人,嫁给他等于嫁给一间空屋、一张空床,会寂寞孤独一辈子。我跟西寺圭一样,从母亲去世,是姨把我带大的,她的话对我影响特别大。”
“喂,你们大户人家女人是不是一辈子就想两件事——结婚、生孩子,操心完自己,又操心下一代、下下一代……心里就没装过别的事。”
“呵呵,听起来很无聊,对吧?”
“昨晚一场大火,恐怕你们这些女人又要开始忙活啦——那么多儿子、孙子一下没了,不努力重新造一批不行啊……嘻嘻,我得跟老糟头提个醒,赶紧给各家送药(‘五藿合欢酿’)去。”
阿弃聊着聊着居然发现新商机。
“喂,你有孩子吗?”
“没樱”
“结婚这么久还没孩子,老公是不是有啥问题啊?”
“呸!你才有问题呢!”宝纨脸一红:“我不愿跟他生,所以才一直——”
“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想跟谁生,我这儿有药,特别灵验。”